人間二月,草長鶯飛。
淑妃與隨行的宮娥們乘坐軒車,李羨魚則向皇兄要走御馬場裡那匹毛皮白得發亮的駿馬,給它取名雪郎,騎著它與臨淵一同往江陵而行。
起初的時候,李羨魚尚有生疏,要臨淵放慢馬速等她。
待日過去,李羨魚也漸漸熟稔,能與臨淵的烏鬃馬並肩而行。
馬蹄踏過陌上春草,晃眼便到了去江陵的渡口。
李羨魚踩著馬凳從雪郎的背上下來,新奇地看著面前的龍驤:“臨淵,我們是要乘舟去江陵嗎?”
臨淵將賃錢付給船家,對她道:“走水路會更快抵達江陵。”
比之陸路,大抵能快上兩三日。
一來一回,便也能省下四五日的光景。
李羨魚便去軒車畔將母妃扶來,對他莞爾道:“我還從未渡過江,若是不慎落水了,你記得來撈我。”
她說著,似又想起當時小宮娥跳池塘的事,有些不放心地問:“臨淵,你不會看著我沉底的吧。”
臨淵遞手給她:“不會。”
李羨魚羽睫輕眨,略微踮足離近了些,在他的耳畔悄聲道:“你的清白不要啦?”
臨淵睨她一眼,道:“對公主,臣還有清白可言嗎?”
李羨魚被他說得微微紅了臉。
忙趁著還沒人發覺的時候,牽著自己的母妃快步上了龍驤。
船工們迎風起帆,搖起船櫓。
龍驤離岸,順水而去。
水色盡頭,一輪金烏漸漸西沉。
李羨魚帶著母妃住進當中的一間艙房,扶著母妃坐到房內的圈椅上。
小宮娥們也緊跟過來,忙前忙後地打點。
在等她們將東西都收拾好的當口,李羨魚便也在母妃身旁坐落,給她剝著橘子,杏眸彎彎地對她道:“母妃,再過三兩日。我們便能到江陵,見到外祖啦。”
江陵兩字落下。淑妃低垂的羽睫輕顫了一顫。
似蜻蜓點過寂靜的池面,剎那卻又平息,彷彿僅是被江風吹動。
李羨魚沒有瞧見。
她正認真地去著橘子上白色的經絡,末了還將橘子掰成小瓣,放進小瓷碗裡遞給母妃。
淑妃沒有伸手去接,一如往常的木然。
李羨魚遂將瓷碗放在她的手畔,語聲輕輕地道:“母妃早些安寢,昭昭先回去了。”
淑妃垂眼看著船上塗了桐油的木板,一言不發。
如同對世上的所有事都已並不在意。
李羨魚羽睫輕斂,起身撩起艙門前懸掛的綢簾,徐徐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夜色漸濃。
江上風波初靜,一輪明月倒映在江心。
李羨魚躡足從居住的船艙裡出來,一抬眼便望見了正在等她的臨淵。
她彎眉輕聲:“母妃已經睡了。”
臨淵低應,將手裡的食盒遞向她:“刀魚
面,船家做的。”
“公主若不嫌棄,可以嚐嚐。”
李羨魚點頭,從食盒裡捧出小碗,在臨江的船舷上坐下,執筷小小地嚐了一口。
江上新捕的刀魚鮮美適口,魚湯熬得奶白,很是令人食指大動。
但李羨魚卻吃得很慢,頗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
臨淵垂眼看她稍頃,啟唇問道:“是不合胃口?”
李羨魚拿筷子輕撥了撥魚骨,有些為難地道:“刀魚鮮美,卻多刺。”
“難怪古人總說,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她說著,想重新動筷。
臨淵卻將瓷碗接了過去。
他在李羨魚身旁坐落。放下手中的佩劍,改執銀筷,替她將刀魚細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