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日,程玄受了極重的傷,想來程玄亦是想要大皇子認罪伏法。
又說了一會兒子話,程玄才告辭。
楚長寧帶著婢女回拂月閣,夏竹一路上心情高昂:「縣主,奴婢剛才聽見大皇子不會被赦免,能確定嗎,會不會中途臨時生出什麼變故?」
她心不在焉,拍了拍夏竹的小腦袋:「太子殿下肯對我們透露,必是八九不離十。」
夏竹吸吸鼻子:「太好了,等大皇子伏法那日,奴婢要去給堂叔燒紙錢。」
楚長寧哄著她:「好好好,都依你。」
夏竹這才破涕轉笑。
果不其然,大赦天下的聖旨很快下來,四皇子和八皇子皆被貶為庶民,然活罪難逃死罪難免,幽禁終生,不得踏出冷宮一步。
至於大皇子,私造兵器,貪汙腐敗,數罪併罰,被判處死刑。
灰衣小太監捧著木質託盤進入地牢,笑吟吟:「毒酒和白綾,貴人選一個上路,也好走得體面些,莫要奴才們親自動手,那就不好看。」
大皇子一向膽小怕事,哪裡肯就犯,扯著嗓子乾嚎:「不是我,我沒有私造兵器,那都是別人栽贓陷害。我是冤枉的,我要見父皇,憑什麼四弟八弟舉兵造反,能得到赦免,兒臣只是貪了些金銀,什麼也沒做,憑什麼不赦免兒臣,兒臣不服啊,父皇!」
灰衣小太監意味深長一笑:「您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了那位金枝玉葉,您就安安心心等著上路,既然您不選,奴才鬥膽替您做主。」
那小太監招了招手,立時有兩名太監上前,一左一右駕著大皇子,小太監握起酒壺,單手捏開大皇子的嘴巴,壺嘴往他嘴裡倒灌。
一陣的抽搐後,大皇子倒在地上,沒了生氣。
小路子走出地牢,撞見了張峰和夏竹,沖她們點頭,表示事情已辦妥。
大仇得報,夏竹別提有多暢快,面上在笑,笑著笑著,大顆大顆淚珠子往下掉:「縣主特意給我放了一天假,我要回去告訴嬸子,還要給堂叔燒紙錢。」
張峰被她欺負慣了,從未見過她這樣哭哭啼啼,手足無措道:「你,你別哭啊,我陪你一起,一路護送你回去,只要你別哭。」
「就你那三腳貓功夫,連我都打不過。」夏竹擦了把眼淚,難得沒有對張峰拳腳相加,走了一段距離,頓住回頭:「喂,你不是說陪我一起嗎?」
張峰一怔,急忙追了出去。
過完冬至,進入臘月,到了梅花盛開的季節。
衛家過禮走得倉促,日子也定得倉促,就在臘月初五,向盛京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派發了請帖。
楚長寧也收到請帖,因著從前的舊事,她並未打算前往。
不出門不惹事,難得低調。
可程玄並不叫她如意,一大早特意從皇宮繞道公主府,楚長寧怕他疑心病發作,只得捏著鼻子去一趟衛府。
記憶裡,衛府似乎有一叢梅花。
入了衛府,果然瞧見庭院角落裡幾枝梅花,在嚴寒冬日裡,悄然綻放,寒香徹骨。
見到梅花,偶然想起前世她與衛青雲城郊踏雪賞花,很是風雅。
偶然踩踏積雪落了空,風姿如青竹的男子匆匆過來扶她,青蔥歲月,也曾被煙霞輕染,也曾心絃撥動。
見她入了院,眼神便落到梅花上,程玄道:「喜歡?孤這就去幫你折幾枝。」
楚長寧一時頭腦發暈,開口制止:「殿下,這梅花養得極好,想來主人很是愛惜,我只是個俗人,不懂得賞梅。」
程玄把手往後一背:「孤開口,莫說只是幾枝梅花,就是把梅花樹挖了搬回去,衛家也得拱手相讓。」
楚長寧沒忍住翻個白眼兒,不想同這粗鄙之人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