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不知是誰驚叫出聲,順著那灰衣小太監, 眾人的目光落到東南方位床榻的位置。
李筠臉色發紫, 口鼻緩緩溢位血跡,面目猙獰可怖。
壓抑著心絞的劇痛, 一直捱到毒發,李筠唇角噙著一抹痛快又得意的笑:「我輸了,輸的徹底, 我不是輸給五哥,只是輸給時間,如果再給我兩年時間經營,我不一定會輸給你。」
吐出一口血沫,李筠彷彿被抽去渾身氣力一般,再也不能維持端正筆挺的端坐姿態,狼狽地半伏在床沿。
他渾身猶如千萬隻螞蟻啃噬般的劇痛,後背早已被冷汗浸濕一片,面上卻笑得肆意:「想不到吧,其實那根本不是什麼毒藥,只是一粒麵粉糰子,只有我的血,才可以救表姐。」
表姐憐他也好,怨他也罷,這輩子總歸是將他記在心底。
仰面朝天,頭頂是灰藍色的帷帳,仿若她匆匆從圍欄行宮趕回見他。
那日天色,也是灰藍色。
不後悔自己欺騙她,只是難免有些不甘心罷了,他何曾不知四哥不過是在利用自己,所以他將計就計來了一招。
他不放心把表姐交給別人。
從前五哥肯為表姐擋刀擋劍,那是因為一無所有,現在的五哥,貴為大周天子,富有四海,數不清的妖嬈嫵媚女子願意投懷送抱……他可憐的表姐,本應是無拘無束的飛鳥,不受禁錮,一旦入了五哥的後宮,結局可想而知。
他一個廢人,即便苟活於世,也只是一個廢人,他以自己為餌,佈下這個局。
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著五哥而來。
心愛的女人,在五哥最愛的時候,快要香消玉殞,是五哥拋棄自尊自愛,費心費力苦苦哀求得來的,從今往後,表姐在五哥心裡是獨一無二,誰也替代不了。
沉重的眼皮緩緩瞌上,李筠唇角含著淺笑,配上他可怖的面容,詭異莫測。
院判自有一套分辨解毒之法,待試驗過後,回首稟明:「廢八皇子身上的血液,的確可以解縣主身上鎖蘭草之毒。」
程玄輕輕頷首,示意御醫們自去解毒。
移步過去,他握住綢被兩角,替李筠掩去遺容,吩咐張峰:「將人安葬在東陵。」
張峰遲疑道:「東陵,歷來是王爺品級的寢陵,可是要按照王爺的規制下葬?」
程玄沉吟不語。
八弟手腳筋俱斷,又不是能掐會算,能預料他們何時趕回皇宮,他好趁機服下毒藥。
最後,程玄把眼神落在那一碟子蜜餞兒。
見此,程玄大度地點頭,算作應允。
睜開眼睛,室內的擺設物件兒,是她的拂月閣。
本以為那是一場夢,楚長寧想要翻身坐起,剛有動作,肩臂被拉扯的傷痛,疼得她腦瓜子嗡嗡作響。
不是夢,原來都是真的!
她雖然中毒,陷入昏迷,耳邊依稀可以聽見一些不成段落的說話聲。
解完毒,加上肩頭有傷,楚長寧在拂月閣躺了一日。
因有上好的金創藥,她傷勢恢復得極快,第二日,已經不疼。
長公主派倚翠過來打發了句話,楚長寧心知肚明要商議某些事情,連秋萍也沒叫跟,只帶夏竹一個丫頭。
去到棲霞閣,按照往常一樣,還是倚翠和夏竹在外頭廊下守著。
室內,暖閣裡。
一方長條案,擺著乾果糕點,楚長寧撿了塊桂花糕放到嘴裡,咬一口,綿軟糯香。
等楚若英簡短說完計劃,徵詢她們的意見,長公主蛾眉一簇,為難道:「我們不管不顧一走了之,太后,皇帝不敢怎樣,萬一皇帝將怒火撒到楚家怎麼辦?」
楚若英穩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