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問:「我還能喊你林小郎嗎?」
楚長寧想也不想,點頭:「當然。」
阿花的眉眼染上喜悅:「林小郎,明天你們就要啟程回盛京,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該不該說?」
楚長寧沒有一口答應,只是詢問:「你先說說看。」
「從前我對未來的憧憬,就是找一位如意郎君,再置辦幾間茅草屋,養雞養鴨,給我爹爹阿孃養老。」說到這裡,阿花明亮的眼眸笑成了彎月:「我從來就沒什麼大的憧憬,是林小郎你告訴我,原來人還有另外一種生活。我不想要封賞的金銀,我想參軍,想同那些男兒們一樣護衛西北邊境。」
楚長寧凝視阿花的眉眼,從對方眼裡只看到純粹和認真。
她沒有明確表態,只反問:「男女有別,不止是性別的區分,女子天生體弱,比之男兒遠遠不及,許多從軍的男子,都熬不過那樣的艱苦,更何況你一個女子呢?」
阿花言辭誠懇:「我曉得,我能吃苦的。」
楚長寧搖頭,道:「作為女子,這條道路太過艱辛,只是吃苦,遠遠不夠,你必須比男子更優秀更出眾,方能有一席之地。否則,我勸你趁早打消了念頭。」
阿花沉默下來,咬著下唇,仍舊倔犟地說:「我知道很難,但還是想要試試,林小郎,你能幫幫我嗎?」
楚長寧臉頰的線條柔和幾許,輕聲笑言:「其實不需我幫你什麼,阿花,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不也沒認出我是女子?」
阿花反應過來,一拍腦門:「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茬。」
「時間不早,我先回去,明早就不去送你們,林小郎,祝你一路順風。」說完,阿花回過身去,拔腿跑走。
等楚長寧推門回到房間,不見屏風後的人影,環顧一圈,越過屏風,瞄見躺到床榻裡的人。
他雙目緊閉,好像睡著的模樣。
楚長寧走過去,抬手去推搡:「這是我的房間,你要睡,回自己的……」
一股大力扯住她的胳膊,頭頂天旋地轉,等楚長寧再回神時,已經躺在床榻裡。一條手臂靈活地環住自己的後背,她驚魂未定:「沒睡,你騙我?」
程玄拿下巴摩擦了下她毛絨絨的腦袋,哼哼:「是你欺騙朕在先。楚長寧,你可真是膽大包天,敢唆使人欺君罔上,就是那什麼阿花阿草,回頭朕就命人摘了她的腦袋。」
她並未刻意瞞他,便是存心試探程玄對此事,是否包容?
楚長寧卻差點忘記,他不止是男子,更是大周帝王!
至高無上的帝王,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今日議事殿的那道聖旨,不過是為西北武將西北子民們的逼迫,不得不加封她個有名無實的封號罷了。
這些念頭飛快閃過,僅僅是一瞬,她聽見頭頂的人突然出聲問:「楚長寧,你在想什麼?」
敏銳如程玄,他直覺楚長寧心裡在謀劃著名什麼,眯了眯眼,卻不見她廣袖中有動靜,軟和著語氣:「只隨口一說,你倒當真,又想殺朕?」
她掙扎著,卻被那條胳膊禁錮得更緊,冷笑:「皇上掌握著芸芸眾生的命運,臣女怎敢與你為敵?別說阿花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西北子民,就是大周縣主,只要皇上願意,也是你的籠中鳥,掌中物,不是嗎?」
程玄想要替自己辯解,對上她眉眼裡的涼薄,不由得憶起兩年前他滿心歡喜佈置生辰禮,等來的,卻是她逃出盛京的訊息。
這兩年間,她快活肆意,他在盛京那座冰冷的皇城裡困著,每到夜深人靜,心口空落落。
從始至終,他就是一個可以被隨意拋棄的,他的父皇母后,還有楚長寧,一一都拋棄了他,程玄恨自己不能硬下心腸:「楚長寧,你不過是侍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