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筠言語的逼迫之下,她用了些米粥,導致渾身綿軟,幾乎使不上力氣。
過了這片密林,更沒有從他的虎掌之下逃出的可能,楚長寧從髮髻裡取下一支髮簪,狠狠用力地紮在手臂。
剜肉一樣的疼,使得她渾噩的頭腦,暫時找回了幾分神智,拖著身子繼續往前走。
行了一段距離,她腳下所在的地方,是一處高坡,傾斜下面連線的是一條寬敞平坦的官道。
她咬了咬牙,縱身躍下,身子的重力全部壓在了足後跟。
落地時,腳麻了一瞬,緊接著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偏偏這時,耳畔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
楚長寧心口驟跳,以為是李筠追來了,強撐著站起,卻不想剛起身,又摔了一跤。
完犢子。
她腳脖子扭了!
幾乎眨眼間,那馬蹄聲驟近,聽男子「籲」地一聲,扯住了韁繩。
他嗤笑:「一日不見,縣主偷偷跟野男人跑了,怎的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楚長寧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覺,抬起一雙眼眸,羽睫不可置信地眨巴了下。
她望見來人,竟是程玄。
面前的人即便行色匆忙,眉眼卻不見疲倦,身上的錦服光鮮亮麗,腰間束著一條鑲著玉石的腰帶,瞧著矜貴又氣派。
對比之下,襯託得她好像落入泥裡一樣狼狽。
也不知自己招誰惹誰,吃了一頓苦頭,搞得狼狽不已,還被程玄那廝瞧了精光,她此刻無比想念華服美食。
程玄不知楚長寧內心的埋怨,方才還怪腔怪調,等掃見她白玉無暇的臉蛋,被雜草樹葉割傷數道紅痕,沁出小米粒大小的血粒,立時下了馬背,陰著張俊臉。
上下打量,他從她臉上移到外衣染了血漬的胳膊,下移地落在她怪異的站姿,嘴唇張張合合,最後只問了一句:「疼不疼?」
楚長寧扁了扁嘴,無比委屈:「疼,快疼死了。」
上方傳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原來是李筠回頭搜尋時,注意到了被壓彎的那叢茅草。
「表姐,來我這邊。」從山道高坡跳了下來,李筠站定後,循循善誘道:「表姐,你忘了允諾我的那些話嗎?」
程玄比楚長寧還瞭解她,什麼允諾不允諾,她一直最在乎的,只有她父母:
「楚長寧,長公主和駙馬在盛京等你回去團聚。」
李筠慌了:「你胡說,表姐,你不能相信他,長公主駙馬在前面等著跟我們匯合呢!」
程玄低低輕笑了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個物件兒。
楚長寧接過辨了辨,道:「這是我爹爹的貼身之物,程玄,我跟你回去。」
她試著挪步要走到程玄身邊,表明自己的立場,剛挪動一步,鑽心的疼,刺入血肉和經脈。
她咬牙堅持,下一秒見程玄大步上前,道了一句「得罪」,彎下腰,小心地避開她手臂上的傷口,將人從地上抄起。
他輕掃了一眼懷裡的人,轉頭冷臉看向身側,吩咐:「來人,將逆臣李筠拿下,孤,要把他剁成肉泥,餵狼。」
楚長寧下意識抓了抓他胸前的衣襟,牙齒發顫地說:「我一直把他當做弟弟一般看待,你可不可以留他一條活路?」
程玄盯了她一瞬,妥協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挑斷手筋腳筋,下輩子做個廢人。」
這一回,楚長寧沒有再開口替八皇子求情。
從剛才他們二人的對弈之中,楚長寧約莫猜出了個大概。
八皇子本可以只擄走她一人,卻在明知不可能兩全的情況下,仍然把她父母帶出城。
內裡的緣由,要麼做幌子之用。要麼在他的盤算之中,還有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