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抵著一個胸膛,楚長寧嚇得一激靈,正要舉劍,聽得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男音:「是我。」
後知後覺,聞見他身上那股皂莢的清香,她不聚焦的雙眼茫然一瞬,腦海里尚還混亂著,挺直的脊背,很誠實地放鬆下來,將後背交給身後人。
程玄抬手收割兩個北梁士兵的腦袋,放眼望去,城內北梁士兵已被全部肅清,略詫異看她一眼,只瞧見楚長寧的盔甲上遍佈暗紅的血漬。
他驚呼:「你受傷了?」
楚長寧特別累,累得說不出話,只能搖晃下腦袋。
別說是她,就是成年男子與敵軍奮戰數個時辰,耗盡渾身力氣,此刻也累得癱倒在地上喘息。
歇會兒,攢了些力氣,楚長寧從馬背躍下,程玄順勢也躍下,就見面前的人抬眼看他,然後捂著胸口大吐特吐。
程玄一張臉鐵青,秦副將率眾將士過來參拜,他抬手道句「平身」,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這次鳳陽關能守住,是秦副將,乃至西北將士們的功勞,朕心甚慰。」
秦源拱拱手:「鳳陽關能支撐到現在,微臣不敢居功。除了西北將士和百姓們,還有長公主駙馬一家特地從魚峰鎮趕來抗敵,若沒有提前在魚峰鎮示警,若沒有長公主駙馬勞心勞力獻出計策,怕是昨夜已保不住鳳陽關。」
劍眉一揚,程玄想到兩年前楚若英的人在蘇州出沒,把他引至蘇州微服私訪,遍尋不見,原來她們這些年一直窩在西北!
好他個楚若英!
他道:「秦副將說的是,駙馬謀略過人,朕,也有幸領教過,駙馬此番勞苦功高,想要什麼賞賜?」
楚若英拱手自謙:「微臣身在大周,作為臣民,為國為民,理所當然,說來魚峰鎮示警和各種計策,全是小女誤打誤撞罷了。」
程玄竟不知這裡面還有楚長寧的影子,詫異朝她看去,略一回想,聽聞雲峰鎮示警,是兩位青年打賭比賽,意外撞見北梁派出的先驅探子。
再瞧楚長寧身披鐵甲,程玄約莫明白過來:「縣主在西北的日子,可真是豐富多彩啊!」
一二十斤的鐵甲,沉重得很,楚長寧一點老底子都被秦副將賣的乾乾淨淨,無奈笨拙地拱手:「皇上過譽,家國危難,人人有責,不止臣女,還有西北將士,西北男兒,乃至鳳陽關娘子軍都在共御強敵,若皇上要嘉獎,便嘉獎這些將士,留下抗敵的西北百姓,及鳳陽關的娘子軍。」
程玄氣得冒火,她當真以為他是在讚譽?
戰場刀劍無眼,幸而他心血來潮要御駕親徵,否則後果,便是鳳陽關等不來隴右支援,城破人亡……
天色暗沉,到了晚間。
士兵被分為幾撥,分工明確,清理城門雜物和屍首,能用到的刀劍回收起來,北梁攻城的工具被扔下,拆分開來,加固城門。
大周士兵的屍首,細緻地歸攏起來,挖坑掩埋。北梁士兵的屍首,哐當一聲扔到城外,堆積如山。
北梁大軍雖撤退,不時有探子張望,見鳳陽關的將士們不慌不忙,又遲遲不見援軍露面,只好如實去報。
北梁大將軍提議道:「依屬下看,大周皇帝是在故布疑陣,不如由屬下帶人親自去探個虛實?」
那日蘇沉吟片刻,點頭應允。
等北梁清點完人馬,要再去攻城時,漆黑的夜幕,憑空一道響雷,突然狂風大作,下起密集的冰雹。
碩大的冰雹砸在地面,砸出兩指的深坑,將士來不及躲避,被砸傷砸死的,比比皆是。
一夜過去,北梁的營帳被砸得千瘡百孔,士兵傷亡損失數萬人。
得知這個訊息,程玄的臉差點笑歪。
說來也是一件怪事,那冰雹哪裡都不砸,偏偏專門撿北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