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男方的錢是常事,不夠的話,再想法湊。她推搡了好久,終究拗不過我,還是收下了。 事情的發展,真像我們原先盤算的那樣,五六月份,縣裡面的教育革命領導小組、學區裡的頭頭,到雨山屯小學校來考察了一番。正式定下來,小學校從九月份開始改為公辦小學。多年來兼任小學校長的大隊党支書兼革委會主任吳仁銘,不再當校長。 新校長等九月份開學時重新任命。 學校裡原有的四位教師,除了我之外,年過五十的那個老漢和僅有小學文憑的那個民兵連長夫人,退回生產隊勞動,另一個人還年輕,也有中學文憑的,需到縣裡面進修三個月回來再教書。 下學期開學時,由學區另外再調派三個具有正規資格的教師來�執教。� 我愈加心安了,只等吳仁萍退了婚,就能和她公開我們之間如火如荼的戀情。然後考慮我們的婚期。 彷彿一切都順理成章地發展著,暑期放假前,吳仁萍在小學校拿到了她的小學畢業證書,那證書上,還是我代簽的名字。 她在我的名字上摸了好久,歪著腦殼悄聲對我說:“過不多久,退成了婚,我們的名字就可以寫在一起,扯結婚證了。” 我向她露出會心的微笑。 就在我們私下懷著虔誠的心願憧憬著未來時,形勢突然急轉直下,把我們人生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一九七二年,文化大革命進行到第七個年頭,北京、上海和各地的省會城市,恢復了大學招生,實行的是一套教育革命的措施,主要由推薦考察相結合來錄取學生。還有一個十六字令的口訣:“自願報名,群眾推薦,領導評議,學校複審”。 頭一年,招生的學校少,名額緊。我們全縣,只有兩個先進知青被推薦上去,結果還只錄取了一個。簡直是鳳毛麟角,一般的知識青年,哪有入學的希望啊。 誰曾想到,僅僅只過去了一年,這恢復辦學的事宜一下子在全國推開了。遠的不說,光是我們縣所在的安城地區,原先為所屬十六個縣培養人才的財校、商校、農校、衛校、師範、林校六大中等專業學校,都要恢復招生,而且招生的主要物件,就是上山下鄉三年以上的知識青年。尤其是師範學校,開宗明義地寫明瞭,招生首選:外省來的上山下鄉知識青年,和已經在鄉村耕讀小學任教的老師。 那些天,知識青年們的心都野了,趕場一到街子上,聚在一起,講的就是這件事。哪裡還有出工的心思啊。  
玉蛙(20)
招辦的老師們一到公社,我去報了名,那個五十多歲,滿頭銀霜,自稱她也剛從“五七”幹校回到教學崗位上來的老師,看了我的登記表,以肯定的語氣對我說:“你既是上海知青,又在雨山屯教書,優先條件你佔了兩條,正是我們師範最迫切需要招的學生,回去休息休息,一收到通知,就去學校報到,來讀書吧!” 怎麼會是這樣,怎麼可能是這樣!我愣在那裡,激動得一句話也講不出來。要曉得,兩年前,一個礦山來招工,事前講明,招的是下礦井掌子面第一線幹活的工人,趕去報名的知青,一個個使勁地對招工的幹部賠笑臉、請吃飯、套近乎,到了晚上還提著禮物去巴結人家。現在竟…… 可事情就是這樣。人的運氣來的時候,你擋也擋不住。我去上學以後,才知道,對我說話的老太太是師範學校的教導主任,早在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