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靈,也不願看到你哀毀過度,以至於傷身的。我聽師父說,孕中產後,最忌過哀,當年我娘就是聽到我爹的訃告,哀痛過度傷了身子,我才從小就身體不好的……”
“我知道。……我就是,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啊。你還在喂孩子呢,不為你自己,也要看在孩子份上,啊?”
這時小廚房裡重新端了菜過來,林沐揮退侍兒,舀起一勺蛋羹吹了吹,送到靜姝唇邊。不料靜姝臉頰一偏,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大顆大顆滾了出來:
“喂不了了……我……”
她的聲音漸漸細若蚊鳴。豪門貴婦,孩子多半交給奶孃哺育。靜姝憐愛長子,霓凰也不加禁阻,便由得她親自哺乳。只是這幾天往來哀哭,等回過神來,奶水卻已經斷了。
“沒事啊沒事啊!”林沐跳起來把她往懷裡摟:“沒事的,我們家又不是沒有奶孃,你想喂就喂,脫不開手就交給奶孃,啊?“
千哄萬哄才哄得她止淚,小夫妻兩個靜悄悄吃完一頓飯,手拉著手挨在窗邊榻上,靜靜相依。良久,靜姝輕輕嘆了一聲:
“我知道,爺爺已近八旬,走之前看到了我們的孩子,了無遺憾……我不該難過的。“
林沐心臟好似被攥了一把,狠狠咬了下唇,才沒有在這個時候哭出聲來。孩子滿月的那天言侯親臨,看完孩子以後執意去了他們家的祠堂,口口聲聲“要和林燮大哥說說話。”當時他親自陪了進去,看著鬚髮皆白的老人在爺爺的牌位面前大笑縱飲,一口一個“老哥哥,我終於對得起你了”,站在門口悄悄抹了好久眼淚。
沒幾天,就聽說言侯病了。
他抬眼望著房梁,許久,輕輕握了一下妻子的素手。“爺爺最疼我們了。——你忘了,你第一次見到我,就是在爺爺那裡啊。”
“你才忘了呢。”靜姝破涕為笑:“明明是在花園裡,你還搶了我摘的花呢。“
“冤枉啊!明明是你拿花砸我的頭好嗎?”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那是林沐進京的第一個休沐日,隨母親拜訪言府。言侯喜靜,多半時間都在花園深處的靜室頤養,林沐乖乖行過禮,侍坐一旁聽了會兒大人說話,就被打發去花園裡玩。
言氏百年世家,這座花園雖然不大,花木之盛,園林之幽,仍然享譽一時,與雲南王府的風格迥然不同。林沐在園子裡東摸摸西看看,鑽樹籬爬石洞,沿著小路曲曲折折地走,不一會兒,就把跟著他的人甩了個影蹤不見。
彼時剛過重陽,金粟滿園,黃花遍地。言豫津以父親年高,特意移栽了上百種各色菊花,硃紅淡紫,玉爪金絲,甚至還有幾本綠菊,把整個園子點綴得熱熱鬧鬧。林沐從一架薔薇樹籬下的小洞裡爬出來,一抬頭,正對上一座高低錯落的花山。
一泓流動的花瀑當頭垂掛下來,金玉璀璨,耀眼生輝。林沐小小地“哇”了一聲,不由自主地走到花山前,伸手去摸。
“誰!”
一束花枝驀然當頭砸來。
林沐被砸了個滿眼金星——當然不是因為花束太重,而是,細細軟軟的金黃色花瓣簌簌落了他滿頭滿臉,一時間,竟連視線也擋住了。他本能地抬手一抓,把砸過來的花枝奪在手裡,順手就是一拖。
“哎呀!”
嬌軟輕呼中一個小小的身子撞了過來,一頭撲在他身上。林沐晃了晃,到底被衝得立足不定,向後一仰,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都是你不好!害得我娘唸叨了我半個月!”
“都是我錯都是我錯……可是我也沒討著好啊……摔了一跤不說,回去差點沒捱揍……”
兩個小兒女依偎了一會兒,林沐努力忍下一個哈欠,細細打量房內陳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