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從未見過這麼有追求的少年人,扯著嘴角乾笑了半天,對著她這志向,實在是昧著良心也誇不出來,只好憋出一句:「不驕不躁,謙虛謹慎,很好。」
後面守柱的弟子漸漸也看明白了李晟的路數,除了剛開始兩個被他弄得措手不及的守柱人,紅紙窗花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取到的,然而李晟進退有度,難得不浮躁,一步一步走得十分沉穩,時不常地來個聲東擊西,及至三炷香快要燒盡,李晟已經摘下了十五張紅紙窗花,最後止步於瀟/湘派的木柱上,瀟/湘派也用劍,劍法輕靈縹緲,守柱的弟子跟李晟頗有些異曲同工的意思,倆人賞心悅目地纏鬥半晌,一不留神將紅紙窗花扯壞了一個角。
這時,馬總管揚聲道:「香盡!」
李晟落了地,沒有去數他的成果,先低頭跟守柱人見禮:「多謝諸位師兄師姐手下留情。」
然後才回過頭去,有些期待地去看李瑾容。
見李瑾容臉上露出了一點若有若無的笑意,沖他點了一下頭,李晟才鬆了口氣,取出他一路剝下來的紅紙窗花送到馬吉利面前,說道:「馬叔請點一點,不知道有沒有弄破的。」
李晟裝大尾巴狼很有一套,他既然這麼說了,肯定連個小破口都沒有,馬吉利眉開眼笑地將李晟從頭髮絲到腳趾甲誇獎了一通,又說道:「且先在旁邊稍等片刻。」
李瑾容道:「周翡,到你了,過來。」
馬吉利忙道:「稍候,稍候,容我把揭下來和撕破的紙花換上新的。」
李瑾容說道:「她不用,燃香。」
馬吉利:「……」
周翡毫無異議,聞聲便上前,隨手往腰間一摸……摸了個空。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那把刀在洗墨江邊的山崖上借給腿軟的李妍當柺杖了,只好跟李瑾容一樣,臨時從旁邊兵器架上挑了一把長度差不多的。
馬吉利看得眼皮亂跳,忙叮囑道:「不換就不換,你哥拿了十五張,壞了一張,還剩下三十二張,也夠你用了,只是第一次出手要慎重,選好……」
他話沒說完,便嚇得沒聲了——好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片子,她直奔李瑾容去了!
場中除了李瑾容,全都給周翡驚呆了。李大當家卻彷彿早料到有這麼一出,面不改色地手腕一抖,掌中陳舊的重劍發出嘆息似的低鳴,輕輕一劃,摘花臺上的石板巨響一聲陡然掀起,要將周翡拍在三尺之外。
周翡不躲不閃,將手中刀一拔……秀山堂的破刀久無人用,鏽住了,沒拉動。
馬總管快不忍心看了。
周翡「嘖」了一聲,乾脆也不拔了,連著鞘使了一招大開大合的「挽山河」,硬是從紛飛的石板中開出了一條路,分毫不差地剛好夠她本人透過。
這是她無數次鑽牽機網的經驗,李瑾容暗自叫了聲好,臉上卻不露出來,縱身追上,居高臨下地一劍壓下。
她本內功深厚,手握重劍更是如虎添翼,對著周翡,她這一劍竟也毫不收斂力道,整個摘花臺都在震顫。
周翡只覺空中多出一座太行,轟然壓頂。
王老夫人驚道:「大當家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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