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居然是一條足有合抱粗的大蟒蛇。
照理說,蜀中鮮少能見到這麼大的蛇,而且它們多半行動緩慢,即便捕獵,也往往埋伏在某處等著守株待兔,倘若一擊不中,大抵也不會不依不饒地追。
可這條巨蟒好像是瘋了,被李瑾容一刀撞在臉上,又被她脫手的火把燎了一下,竟沒有一點要退縮的意思,反而飛快地調整者頭尾的姿勢,閃電似的沖李二郎張開大嘴,再次撲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李二郎嚇得鼻涕都顧不上冒泡了,睜圓了眼睛,一雙手在身上亂摸片刻,發現除了他偷偷順出來的小笛子,他身上連張鐵片也沒有,眼看大蛇逼至眼前,李二郎兩條小短腿好似長在了地上,挪不動分毫。
就在這時,一把長刀橫著飛了過來,從側面撞上蛇頭,來勢洶洶的大蛇腦袋被撞偏了,它憤怒地猛地一扭頭,轉身對上膽敢打斷它捕獵的螻蟻。
李瑾容將她一身輕功發揮到了極致——雖然至今為止,總共也沒練幾年,提起一躍踩上了蟒蛇蛇身,感覺腳下滑得幾乎不著力,忙一擰腰,踉踉蹌蹌地從蟒蛇背上掉了下來,險而又險地與遍生倒刺的大嘴擦肩而過。
她轉頭沖一幫嚇傻了的大小孩子們吼道:「還不跑!」
李瑾容很少和蜀中的熊孩子們混在一起搗蛋,但興許是每個人都被她揍過的緣故,危急情況下,眾猢猻對她的話異常順從,集體撒丫子開始往外狂奔,雖然年紀小,但畢竟都是名門之後,竟然也沒亂。
大蟒蛇徹底被激怒了,高高地昂起頭,粗壯的身體遊龍擺尾似的掃過來,李瑾容本來就沒站穩,狼狽地就地滾開,躲得險象環生,幾次三番險些被大蛇纏住。她天資卓絕,一向自視甚高,此時居然被一條畜生逼得到處亂滾,李瑾容心裡非但不懼,反而升起一把無名火,她倏地往前躥了一步,聽著身後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縱身躥上山洞石壁,轉身,拔刀便砍。
女孩手上的長刀噹噹正正地撞上了巨蟒張開的大嘴,她到底年紀幼小,氣力不足,握刀的小手上頓時被震得開裂,後背重重地撞在石洞山壁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皮糙肉厚的大蟒蛇卻只是微微見血,更加怒不可遏,一頓之後,再次張開了血盆大口,李瑾容幾乎能看見它口中參差不齊的利齒。
就在這時,一道火光倏地掠過,正好橫在大蛇和女孩中間,巨蟒對火光還略有畏懼,梗起脖子往後一仰,一隻手趁機伸過來,一把拉起李瑾容,猛地將她往洞口方向扯去。
拉住她的那隻手的手心上布滿了冷汗,手指冰冷得像凍了一宿的鐵器,李瑾容沒料到這時候竟還有人等她,不由得一愣,抬頭望去,卻見是那一根手指能戳一個跟頭的小書呆。
周以棠不知從哪弄來了兩根火把,一根丟出去了,另一隻手還拿著一根。
他死死地攥著李瑾容的手腕,用力將她往前一悠,自己略微錯後她半身,側過身,以拿著火把的那半身擋在巨蟒與李瑾容之間。
李瑾容其人,天生與正常人不同,遇到什麼突發情況,她很少會像別人一樣感覺到恐懼,好似根本沒長出那根筋——即使隨著年齡增長,她漸漸能基本判斷出什麼東西比她強大,但知道歸知道,真遇到事的時候,興奮或是憤怒總能占上風,什麼她都能躍躍欲試地挑戰一二。
就如此時,她在這麼個節骨眼上,竟還有暇以一種十分新鮮的目光打量周以棠。
那小書呆是個小白臉,筆直的眉與眼珠卻又漆黑,黑白分明、十分清秀,小臉繃得緊緊的,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清晰的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讓李瑾容想起她逮到過的一隻年幼山貓,分明是個小毛團,哆嗦成一團,還要戰戰兢兢地沖人亮出稚拙的小爪子。她於是不知哪根筋搭錯,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