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就是聽、看、想,回家以後,他再在畫室裡練習。
大部分的時候,顧銘夕心情平靜,但是偶爾,他也會有片刻的煩躁。每當這時,他就會一個人來到S市人才市場邊上的那座天橋上,和成大炮坐在一起聊天。
成大炮是一個好人,與他在一起,顧銘夕覺得很放鬆。成大炮教顧銘夕編小動物,青蛙、螃蟹、蝴蝶、螞蚱、兔子……他慢吞吞地用腳編著,有時候就背靠欄杆發一會兒呆。
S市的冬天和Z城一樣冰冷難耐,室外的溫度很低很低,行人們都裹著大衣匆匆而行。顧銘夕穿得很多,棉鼓鼓地坐在天橋上,寒風吹亂了他的發,他看著頭頂灰濛的天空靜默不語。
有一次,有個人走過他面前,又倒退了回來,往他面前的地上放了5塊錢,又離開了。
顧銘夕盯著那5塊錢傻了眼,成大炮在邊上笑成了傻子,笑過以後,他問顧銘夕:“小顧,你現在生活有沒有困難?”
顧銘夕搖搖頭:“沒有,我挺好的。”
成大炮掏了自己的口袋,拿出500塊錢折了折,不顧顧銘夕的反對塞到了他的褲子口袋裡:“去買點兒好吃的,你太瘦了。”
顧銘夕依舊在為別的畫手做槍手,一本接一本地畫著兒童繪本,掙著辛苦錢。直到2007年年初,徐雙華給了顧銘夕一張姜琪的名片,告訴他,有一家文化公司,對他的畫產生了興趣。
2007年年底,顧銘夕決定南下,離開前,他去天橋見成大炮,可是連著去了幾天,成大炮都不在。
邊上賣打火機的大媽告訴顧銘夕,成大炮的小孩生病了,他帶著小孩去了外地看病。
從此,顧銘夕再也沒有見過成大炮。
公交車到了站,顧銘夕和龐倩一起下車,他們所處的地方遠離市區,街邊種著大片的熱帶樹木,龐倩也認不得那是棕櫚樹還是椰子樹,她只是拖著箱子走在顧銘夕身邊,一個接一個地問問題。
“顧銘夕,你在學校裡教什麼課?”
“你猜。”他回頭看她,微笑。
她想了想:“美術?”
“沒錯,不過不光是這個。”
“還有什麼?”
“數學,英語。”顧銘夕說,“我們這兒老師不多,每個老師都要帶好幾門課。”
“那你還有時間畫畫?”
“時間的確很緊,抽時間唄,週末,寒暑假,晚上,都可以畫的。”他聳聳肩,“我一個人,也沒什麼娛樂活動。”
龐倩又問:“你住宿舍,生活上有沒有不方便的地方呀?”
“那肯定有啊。”顧銘夕說,“我的腳再厲害,也不可能像你們的手一樣啊。”
他說得雲淡風輕的,龐倩卻聽得很難受,她摘下草帽戴到他頭上,氣哼哼地說:“誰叫你自己躲在這裡的,誰叫你不來找我的呀!本來你在E市,你會是一個人嗎?我、我肯定能幫你一下的。”
她的草帽是天藍色的,邊上還綴著好大一個粉色蝴蝶結,顧銘夕晃了晃腦袋,帽子不僅掉不下來,反而戴得更實了,他無奈地喊:“龐龐……”
龐倩咯咯咯地笑個不停,顧銘夕讓她幫他把帽子摘下,她不依,顧銘夕擋在她面前,伸腳去夾她的裙襬,龐倩就笑鬧著跳開了。
這時,他們已經走到了小學門口,兩個人正鬧著,身邊響起了一個聲音:“小顧老師回來了?咦?這位美女是誰呀?”
龐倩和顧銘夕一起轉頭,就看到了五個人,三個年輕男人和一個年輕女孩,外加一個6、7歲的小男孩。
顧銘夕頭上戴著蝴蝶結大草帽,窘得臉都紅了,他又一次衝著龐倩喊:“龐龐,快幫我把帽子摘了。”
作者有話要說:2014。07。10留:從這章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