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她伸手細細地撫過那數筆淡然雕就,卻是氣韻華貴、幽然若山谷花仙。
大公子真的好厲害,每一筆每一劃每一道,或是幽靜從容,或是飄逸出塵,或是福圜靜滿,朵朵花卉各有姿態,更生神采,且天然無矯飾。
她以指尖描繪著那或深或淺的刻紋,想要藉此加深印象,銘記於心,找一日也好自個兒來摹仿效法一番。
其實在偷取雕工譜交給邢仲的時候,她心底真有想翻閱偷看的衝動,但是良心與自尊依然嚴守分際、寸步不讓……
不告而取給邢仲是一回事,再怎麼說他好歹也是個邢家子弟,可是她風尋暖雖是與大公子兩心相許,但目前終究是個外姓人。
“唉。”她總覺得拜師這件事已是遙不可及了。
“嘆什麼氣?”一隻大掌落在頭頂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風尋暖抬眼,恰恰望入他含笑的眸子裡,心先是一暖,隨即一個抽緊。
他……可知道了嗎?
不不不,一定還不知道,否則依他的性子,早就開口問了吧?
“大公子。”她面上堆歡,笑容卻有一絲顫抖。“你今兒也這麼早?”
“還有些細功夫待收拾,所以便早點來了。”邢恪目光溫暖地注視著她,“你呢?早飯用過沒有?”
“……用過了。”她眼神有些閃爍。
昨兒偷了他的雕工譜後,她心底便空空落落,彷彷徨徨了起來,總覺得心虛不安且不自在,哪還有那個心思和胃口吃飯?
現在她只求邢仲趕緊把譜抄完後,交予她還回去,那麼她這顆吊在半空中忐忑難安的心,才能踏實地回到自己的胸口裡。
“暖兒?”他伸手捧起她有些蒼白的小臉,眉頭輕蹙。“你怎麼瞧起來氣色不太好,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風尋暖心一驚跳,連忙擠出一朵笑容。“哪有什麼事?我、我一直很好啊,呵呵呵。”
“是嗎?”他猶是不放心。
她像是沒睡好,連眼眶都微微發青,有著淡淡的憔悴。
他備感心疼。
“當——然,能有什麼事呢?”
“暖兒,”他眸光閃閃,口吻溫和卻堅定地問:“如果有事,請你務必一定要告訴我。”
他的關懷與體貼讓風尋暖既是感動又是愧疚,她咬著下唇,心神不寧地點了點頭。
“暖兒,你是我最重視,也是心頭上最重要的人。”邢恪柔聲道,“我希望要真的有事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讓我與你分擔,千萬別隱瞞在心底,卻是自己憋著難受,好嗎?”
她臉色微微發白,莫名恐慌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了些什麼?
可是他的目光依然清澈平和而關切溫柔,並無半點苛責或怒意,她頓時安心了些許,卻也難掩一絲猶豫。
也許她現在就可以誠實、坦白地告訴他這一切——可是……萬一他不相信她的用意,甚至還誤解了她偷雕工譜的動機,那該怎麼辦?
不不不,還是先瞞著吧,總之,等到邢二公子還了雕工譜之後。一切就會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不會有事的。
“大公子,你放心,暖兒‘以後’——”她特地加強“以後”二字,“絕對不會隱瞞你任何事的。”
午後。
大廳之上,邢恪負著手,僵硬地背對著眾人。
俊美的臉龐蒼白無血色,目光直直地望著堂上那一方字跡奇峻清傲的隸書區額——“百年邢家,天地共監”。
好一個天地共監……可不正是動心起念,天地皆知嗎?
他嘴角掠過一抹苦澀的微笑。
邢府上上下下人等均垂手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