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后只怕很快會安排產婆和太醫住進靜安宮來。”榮惠不耐的揉著裙上宮絛,眉頭一沉,咬牙道:“三日後吧,也能齊備好一切了。”
玉樹沉聲應是,這時芝蘭已經將蘇娘領了來,蘇娘請了安,榮惠便賜了座。
這次榮惠並無心情寒暄,直入主題,問道:“還剩多少日?”
蘇娘眉頭也不抬,面色如常的道:“得手遲,還有十日。”
榮惠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些,掩不住眼底四射的精光:“與玉樹討教,斟酌用量,必須是年夜宴當日暴斃。”
蘇娘垂了眼睫,道:“是,娘娘,奴婢必小心為之。”
“不必你親力親為。”榮惠拿起金絲紅茶,斜斜一挑眼角,呷了一口,轉而笑道:“我卸權來,懿妃只怕沒少為難你吧?她欲抬舉御膳房裡的誰來取代你?”
當然是很刁難了一番,明裡暗裡下絆子,使手段,若非她應對得宜…
…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思及此,蘇娘剛要開口,榮惠便打斷她,徑自道:“這次年夜宴可是難得機會,懿妃想抬舉誰,不妨由得她去抬舉。你的身子雖然養得好了,但也勿要太操勞,不妨好好歇息一番。”
蘇娘忍不住抬起頭,見榮惠眸中凝著精光的眼瞬息轉動,心下忽明,道:“是,這幾日下雪其實奴婢又覺出些不好來,只怕是要告病了。御膳房的副總管吳貴是壽昆宮出來的,又受懿妃悉心調、教過,想必是個有才能的,回頭奴婢便將御膳房諸事交他代理數日。”
出生窮鄉僻壤的蘇娘,能從最卑微的粗使宮女做到御膳房總管,果然是有長才的。
榮惠讚賞的看了蘇娘一眼,道:“好好的去吧。”
蘇娘微笑看了看榮惠隆起的腹部,福身一禮,道:“聽聞腹尖為兒,奴婢預祝娘娘晉皇貴妃之喜。”
皇貴妃?榮惠聞言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是了,如今她位居華妃高位,若生誕下皇子,連晉兩級,可不就是皇貴妃?便是公主,她也將晉封為華貴妃,依然比無封號的莊貴妃高上一級,取她代之,成為一把手。
朱文燁的封賞給得這麼輕易,只怕也是沒想到榮惠還有生產的一日吧,便是生產也沒有順利的一日吧……
榮惠嘴角泛起一個微笑,那笑意愈來愈深,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玉樹端了湯藥服侍榮惠喝下,喜善則面露憂色,輕道:“娘娘,人若是沒了,太后與聖上必會追究,這潑髒水的人可有了?”
榮惠擦了擦唇角,淡淡一笑,道:“給東太后報個信去,她會很樂意打發個人出來潑髒水的。”
喜善會意,道:“憑東太后位主中宮這三十年,便是瘦死的駱駝都比馬大,御膳房那裡只怕也早有耳目。”
芝蘭眸子晶亮,笑道:“娘娘說的是,如今賢昭儀薨了,東太后只怕也不想看到麗婕妤好好活著。”
榮惠捧著茶,輕聲糾正:“如今是麗淑儀了。”
“是是。”芝蘭頷首,笑意盈盈:“是什麼也不重要了。”
榮惠默然。
只是事情一到後宮,總是容易變質發酵,西太后的動作比榮惠想的還要快些。次日,西太后關心身虛待產的華妃,下了懿旨,使產婆與醫女早了半個月進靜安宮伺候。
敬事房的高達海親自領著這群人來,笑眯
眯的與榮惠說討喜話,她自是厚賞了一番。雖然看著這群人在靜安宮一一安頓下來,心裡一點都不愉快。
眼見芝蘭送走分派給榮惠生產的林太醫,玉樹才低聲在道:“娘娘,是不是要改時候?若明日催產,這麼些人跟前跟後……”
不愉快歸不愉快,榮惠卻是不慌不忙,笑笑道:“無妨,你給安德海帶個話,錢婕妤每日的安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