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顫顫地問:“你讓我做細作?”
嵇堰點頭:“你唯一要傳遞的訊息,只有一個,便是突厥有意開戰後,關於開戰的訊息。”
慶苓沉默不語。
嵇堰:“你可以愛你的孩子,也可以愛上那個男人,但只一點,你莫要忘了你自己是大啟的人。”
“自然,你願不願意,我等也左右不了你的意願。”
慶苓沉默了片刻,問:“若我不願,待他離開後,我會死嗎?”
嵇堰搖頭:“不一定。”
“你自己抉擇吧,不管做什麼決定都不用與我們說,我們自會看得出來。”
說罷,轉身便離開了屋子,走到外頭,吩咐婢子:“她若想出去,就讓她出去。”
最後暼了眼屋中依舊癱坐在地上的人,收回目光,走下樓梯。
離開了這座囚籠。
留在屋中的慶苓,許久後,才扶著牆壁緩緩站了起來。
耳邊隱約可聽到孩童的啼哭聲。
那個孩子,自她出生後,她一眼就沒瞧過。
她曾有多愛明昇,如今就有多恨。
她曾因大啟和突厥的衝突,失去了親人,被大啟軍所救,入了宮為宮婢。
若明昇只是騙了她的感情,她只會恨他一人。可她更恨的是他身為突厥人的身份,連帶著孩子她都不想多瞧一眼。
嵇堰所說,讓她腦
子亂得很。
但她清楚,哪怕現在心亂如麻,她最後還是會應下嵇堰所提。
因為嵇堰給了現在的她一條路走。
慶苓自從知道明昇是突厥人,且利用她之後,想死又難死,備受煎熬,整個人活得渾渾噩噩。
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可現在最起碼,現在有了活著的目的。
她也曾良善過,可在宮中,在長公主身邊為宮婢,便不允有善良之人。
她要活便只能從惡。
作惡久了,便忘記了善。
可縱使她是個惡人,可也還未泯滅最後的良知,她可以背叛主子,背叛任何人,可她不能叛國,這是她最後底線。
她親人為突厥人所殺,她性命是大啟軍所救。她哪怕還愛著明昇,或許也會關心上那個孩子,但她是大啟的百姓,便絕不會因他們父女而叛國。
坐了許久,直至日落,夜幕降臨,孩子還在斷斷續續地哭著。
聽到哭聲,坐著的慶苓緩緩站起了身,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後,朝著光亮的外間道:“我要出去。”
不一會,傳來開鎖的聲音。
房門開了,她出了屋子,下了塔樓。
到了一層,推門而入。
抱著嬰兒的明昇,聽到聲音轉身看去,看到是她,似乎不意外,只問:“用晚膳了嗎?”
慶苓沒應他,緩步走了過去,停在他的面前,低頭看向他懷裡小小人兒。
小人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子都是紅的。
他問:“要抱抱她嗎?”
慶苓依舊沒應聲,可還是伸出了手,從他懷裡把孩子接到懷中。
接到懷中後,輕輕搖晃著。
或許孩子對母親帶有天生的依賴,不過一會,哭了大半日的孩子逐漸止住了啼哭。
明昇行至門邊,把今日使臣帶來的錢財,取了一錠銀子給了婆子,低聲道:“可否麻煩做些吃滋養身體的吃食來?”
婆子面無表情地收下,應:“稍等。”
隨即轉身離去。
明昇站在門口看著母女一人的溫馨,並未前去打擾。
明知這溫馨是假,卻也在自欺欺人,貪戀這一會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