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慕容愁撕了孝衣,慕容休心裡十分痛快,他梗了梗脖子,也想把這可惡的孝衣撕下來,但是想想慕容驚濤的話,還是沒敢。
慕容孤可沒有想到慕容愁會在這個時候鬧脾氣,他這個妹妹,脾氣不是一般的古怪冷拗,連父親慕容驚濤的話,她都敢不聽,他們兄妹幾個,就是慕容愁敢反駁父親慕容驚濤。
想想沒有什麼奇怪,就像慕容愁自己說的,哀莫大於心死,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怕什麼。慕容愁心冷如死,她又無所欲求,也沒有必要攪進莊主之爭,大不了就是一條爛命,慕容愁早就不稀罕了。
慕容孤強壓著火氣,這件事要是辦不好,父親會怪罪他一個人,不一定還會想出什麼法子來折磨他,他不害怕肉體上痛疼,可是他害怕羞辱,上次在靈棚的棺槨上,他赤裸著被管中離和左飛鳳鞭打,這件事情讓他一想起來就咬牙切齒,別的不說,管中離和左飛鳳這兩個人一定要死才行,不然一看到他們兩個,他就想起那個難堪的場面。
僵了一僵,慕容孤強自壓著火氣:“二妹,不要在孃親的靈前無禮!”
慕容愁冷冷地:“大公子,我看他說得挺對的,你想娘想瘋了?誰是你娘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娘是誰!這個棺材裡邊的死鬼是蕭念兒也好,不是蕭念兒也好,和我都沒有任何關係,我娘早就死了,是我親手挖的坑,將她埋了,娘臨死的時候說,不用棺槨,不用蘆蓆,這讓這幅殘破的身軀,餵了螻蟻,腐爛成泥,最好是魂魄不齊,那樣就用不著投胎轉世了!”
慕容愁的眼光,冷中帶著烈,好像要燃燒起來的冰,已經無法分清寒涼和灼熱,就是讓人感到切膚的痛疼。
慕容休大吃一驚,呆呆地看著二姐,這個時候,就算心裡不滿,也斷然不能說出來,二姐莫非是瘋了嗎?爹爹不會因為二姐是一個女孩子,就會輕易放過她。
還記得那年二姐喜歡上一個少年,慕容休也是聽家人私下議論紛紛,說姐姐喜歡那個人。後來爹爹不許,曾經嚴厲苛責過,二姐表面答應了,背後卻哄著自己給那個人傳書遞簡,互送信物,後來被爹爹發現了,當時慕容休還不大,對於很多事情都懵懵懂懂,他記得慕容驚濤把那個少年叫了去,然後將那個人帶到姐姐的房間裡邊。
慕容休當時很害怕,因為這件事情裡邊,他也有份,他悄悄地跟著溜過去,可是沒敢進屋子,只在外邊,聽到二姐慘烈的呼叫和痛哭聲,二姐從小可是刀壓脖子都不會落淚的人,有次練武,被慕容休不小心一劍刺穿了胳膊,劍尖都透過去三寸長,慕容休嚇得嗷嗷大哭,可是臉色蒼白的慕容愁卻冷冷地呵斥他哭什麼。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讓姐姐會呼叫痛哭,慕容休想都不敢想,已然嚇得動彈不得。
後來那個少年被抬出來的時候,已經血肉模糊,姐姐慕容愁出來的時候,臉白得和死人一般,她也渾身是血,還被爹爹慕容驚濤當著家人重責,若不是看在她是個女孩子,留著三分情面,沒有去衣也是天大的恩賜,那次慕容休還以為二姐一定會被打死了。
從那次以後,慕容愁沒死,卻比死人更加陰冷。
慕容孤緊鎖著眉頭:“二妹,不要胡鬧,蕭夫人是我們的嫡母,自然是我們的孃親……”
慕容愁冷笑道:“我不敢高攀大公子,也不敢高攀蕭夫人,我自己的娘我認得,還有,我是我,你是你,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關係,這樣露乖出醜很有意思嗎?你大公子不嫌丟人,樂意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姑奶奶我沒有興致陪你們玩了。”
慕容孤氣得臉色鐵青:“慕容愁,你別太過分了,雖然我們幾個非是一母所生,卻也是骨血相連的兄妹……”
餘掌櫃沉聲喝道:“你們慕容家的家務事,如果還有紛爭,請到外邊去解決,不要驚擾亡妻,不然休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