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拱手道:“是,皇上。”
太監打著火摺子,點燃孔明燈,鐵穆耳拉著我站在湖畔,看著兩盞燈慢慢升起,向茫茫夜空中飄去。我看著它們越飄越遠,最後終於消失在茫茫夜空中,心中忽然湧起一絲命運無常的失落感,不覺輕輕嘆了口氣,鐵穆耳笑道:“別擔心,他們是一對,到了天上,一定不會覺得孤單。”
我輕聲道:“皇上說得是。”
鐵穆耳輕輕揮手,太監一起退了下去,四周又變得靜寂起來。正是仲秋時節,草叢中傳出微弱的蟲鳴,似乎在傳遞冬季即將到來的訊息。鐵穆耳忽然在我耳邊低聲道:“你想離開我?”
我頭上登時冒出汗來。立刻退後幾步跪下道:“皇上天縱英才,年輕睿智,心懷仁慈之念,體恤天下百姓,是位古今難得一見的英明之君,微臣有幸,能夠得遇皇上這樣的明主,實乃此生一大幸事,只想一心輔佐皇上,為我大元開創一番萬世基業,以報答皇上對微臣的知遇之恩,絕無離去之心。”
鐵穆耳一直微笑地看著我,待我把話說完,慢慢伸手扶我起來,柔聲道:“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嗎?”
我慌忙避開他的眼光,低聲道:“微臣絕無半句虛言,請皇上明查。”
鐵穆耳徐徐嘆了口氣,俯身在我耳邊道:“不要離開我,沒有你在身邊,我會覺得很孤單。”
聽著他深情的話語,我的淚水又在不知不覺中輕輕滑落,明知不能再感動,明知和他不可能,可是隻要他短短几句話,自己的眼淚,就會象開了閘的洪水,怎麼都止歇不住。總是這樣,一到他面前,就會變得無比脆弱,變得不象自己,倒象一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鐵穆耳伸手掏出一塊雪白的絲帕,遞到我面前,我沒有接,卻退後一步,抬起袖子,飛快地拭去眼中的淚水。
以為已經兩心相知,只是一夜之隔,取下玉佩,拒絕絲帕,心的堤防突然高高豎起,恍如咫尺天涯,讓人難以親近。鐵穆耳看著對面的麗君,她的雙眼,波光盈盈,彷彿盛滿了憂傷,卻又分明透著決然。
每次看到她流淚,心裡總會莫名的痛。雖然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卻從未想過強迫她,只想要她全部的愛,要她的心裡只有自己一個人。可是她的心就象她腦袋瓜裡裝著的那些奇思異想一般,總是讓人捉摸不透,象飄忽的風,彷彿已經攬入懷中,下一刻又從指縫劃過,不知該向何處尋覓。
鐵穆耳緩緩把絲帕揣入懷中,自小生在帝王家,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生存的第一要義,就是學會冷靜與剋制,即使面對最心愛的女子,也不例外。
鐵穆耳臉上神情平靜無波,掩蓋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兩人都默默無語,氣氛變得尷尬起來。湖畔的晚風吹來,帶著淡淡的水氣,吹動我的衣襟,此時夜已深沉,御花園裡一片靜寂,再無一個人。我低著頭站在那裡,心裡又是緊張,又是難過,幾乎就想轉身逃去。
不能這樣,再這樣面對著他沉默下去,非緊張得崩潰不可。我鼓足勇氣抬起頭,對鐵穆耳笑道:“臣聞皇上自幼師從當世大儒沈文浩,習得滿腹詩文,值此團圓之夜,皇上何不作詩一首,以酬明月。”
鐵穆耳看了我一眼,臉上慢慢露出笑意:“好,朕就作詩一首。張愛卿看看可好。”低頭想了想,出聲吟道:
“精華欲掩料應難,影自娟娟魄自寒。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輪雞唱五更殘。綠蓑江上秋聞笛,紅袖樓頭夜倚欄。博得嫦娥應自問,何緣不使永團圓?”
我拍手讚道:“皇上好詩,好文采。”
鐵穆耳微微一笑:“現在輪到你了,作得不好,可是要受罰的。”
我想了想,出聲吟道:
“非銀非水映窗寒,試看晴空護玉盤。淡淡梅花香欲染,絲絲柳帶露初幹。只疑殘粉塗金砌,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