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祥生和許大茂應該感到幸運的是,高天林那個老戰友寄來的是滇南辣椒涮涮椒,而不是西南方向的魔鬼辣椒,要說涮涮椒的辣度已經堪稱恐怖的話,那麼魔鬼辣椒的驚人灼燒感,尋常人不做好防護,恐怕能直接落成胃穿孔。
葛大頭很快就不負眾望的捧著一大碗的犬奶,這把急得望眼欲穿的許大茂瞬間眉眼笑了下,不等葛大頭說話趕忙,迫不及待的把這一碗好不容易得來的犬奶一飲而盡。
深切明白涮涮椒威力的許大茂,可不像趙祥生那個楞頭青一樣硬扛著,辣味跟苦味這種難以忍受的味道不同,辣是對肉體的一種疼痛感,趙祥生現在只是覺得口腔和食道傳來陣陣的灼燒,那只是涮涮椒的開胃小菜罷了。
真正恐怖的是,涮涮椒釋放的辣元素在腸胃裡面迸射,原本嬌生慣養的胃,哪裡可能遭受得住這種折騰,想要透過喝水來解決胃部的疼痛痙攣,堪稱異想天開。
想要解決這個難題,只有透過乳製品,喝下乳製品之後,在胃部和食道形成一種黏膜,盡最大可能的保護腸胃。
所以許大茂自然是不敢怠慢,他已經隱隱的覺察到胃部傳來的灼燒不適,要是再這麼耽擱下去,等涮涮椒開始消化之後,估計也要像趙祥生一樣哭爹喊娘了。
“這味道……”
許大茂咂巴了下嘴,只覺得這乳製品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對,要說哪裡不對,許大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可總覺得這犬奶味道有些過於的像潲水,餿了似的難以下嚥,也就比老百京黃包車伕喝的豆汁強點。
能看豆汁跟豆漿只有一字之差,但味道那堪稱是天壤之別,豆漿一般是黃豆之類的,富含高蛋白的豆製品透過石磨壓制而成,除了有豐富的膳食纖維和蛋白之外,味道也是隱隱發甜,搭配上油條,菜餃子,那堪稱是下飯神器。
可是豆汁這玩意兒就大不相同了,說好聽點叫做味道過於別緻,普通人承受不起,說難聽點就是像三伏天粗糙大漢嘎吱窩裡的臭味,而且還是用臭襪子沾了一點嘎吱窩裡的臭汗水,簡直比潲水桶還讓人難以下嚥。
“放映員同志,我話還沒講完呢,這犬奶雖然說是取來了,但是你不知道那些狗崽子們有多護食,一個沒注意,被一個狗崽子尿到裡面了……”
葛大頭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佯裝愧疚的說道。
這可把許大茂氣得夠嗆,怒不可遏的剛想訓斥幾句,但是一想現在又不是威風凜凜的放映員了,人為刀俎的情況下,夾著尾巴做人才是王道,所以只能強行抑制住滔天怒火,從牙縫裡蹦出來幾個字:“葛大頭同志,這件事情我還要感謝你多加費心呢,不就是一些黃湯嗎,算不了什麼,再者說這些都是小狗崽子,狗崽子的尿不是尿,你們是不知道南邊還有用童子尿釀雞蛋的呢,那醃製出來的雞蛋味道甭提多好吃了。”
儘管許大茂的臉色陰沉到極點,但礙於現在的局勢,又不得不選擇了笑臉相迎,委曲求全,只能說此一時彼一時,先前在軋鋼廠做放映員的時候威風凜凜,拜高踩低,路過黃崗村從來不放電影,逼的黃崗村的社員們想要看電影,必須跑上幾里路到隔壁村的金水灣看電影。
正是那個時候種下的苦果,釀成了許大茂現在悲催的結局,但依照許大茂的性格,自然是不肯善罷甘休,心裡不停的盤算著,等回到京城哄好樓小鵝之後,再殺到黃崗村報仇雪恨。
有些時候事情便是這麼戲劇,雖然說都是許大茂,但有放映員這杆大旗,和沒有放映員這杆大旗,那情況可不能同日而言。
人本身就是兩個胳膊扛一個腦袋,沒有三六九等,高低貴賤之分,我是人前富貴的放映員,你是挑糞的莊稼漢,都是為社員服務嘛,本質上是沒有卑賤之分,但是由於種種因素,同樣生而為人的存在,卻被可悲的分為了不同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