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到底是心眼子少,每天鞍前馬後殷勤的伺候丁秋楠,好不容易弄到的食材,自己不捨得吃,要麼熬湯要麼燉肉,把丁秋楠養的膚白貌美,臉色紅潤, 卻唯獨忽略了丁秋楠父母那邊的狀況。
這年代雖然提倡形式婚姻,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是主流形態,所謂最軟不過枕邊風,最堅韌牢固的堡壘往往從內部瓦解崩潰。
搞不定岳父岳母的話,女婿的地位難免不穩,跟丁秋楠感情再深厚,也是徒勞無功。
崔大可便是利用了南易忽略的這點,又是小磨香油,又是臘腸,金華大火腿、沙橘、大米、番薯之類的糧食,隔三差五的往丁秋楠家送。
沒過多久便把身為醫學博士的丁父給成功拿捏住了,他們夫妻倆雖然是高知分子,但人是鐵飯是鋼,肚子裡沒食兒眼界便淺了下來,哪裡扛得住崔大可的狂轟濫炸。
這些天丁父丁母不停的在女兒面前說軟活話,丁秋楠對崔大可原本厭惡的態度也逐漸開始動搖,眼看著就差臨門一腳了。
只要自己透過這次調查,成功的進了軋鋼廠總廠後勤處,到時候仕途情場樣樣得意,南易照舊得在自己面前認慫。
暢想起升遷之後的美妙生活,崔大可只覺得心神愜意,因此清了下嗓子,不無威脅的說:“兄弟姐妹們也知道我崔大可是個什麼樣的人,朋友來了有好酒,豺狼來了有獵槍,那是有恩必謝,有仇必報,這次總廠派人來調查,承蒙各位兄弟姐妹們照顧,我要是安然無恙的進了總鋼廠,一人一個三斤重的大南瓜!”
什麼叫打一棍子給個甜棗?
崔大可把人性琢磨的滴水不漏,果不其然,一聽說有三斤重的大南瓜當報酬,原本還面露悻悻然的眾人瞬間喜形於色,各自對視一眼之後統一了口徑。
“嘿,崔股長說這話,機修廠誰不知道崔股長的能耐,要沒崔股長的話哪有小食堂現在,要我說崔股長別說是調到總廠後勤處了,當個食堂主任那都是綽綽有餘。”
“那是,也不看看咱們崔股長是什麼人,誰要是敢說崔股長的不是,我第1個不樂意!”
“要我說總廠後勤處也是閒著沒事,崔股長這種大好人還調查什麼呀,我要是劉廠長,保準抱著吹鼓掌的大腿,不讓崔股長離開機修廠。”
聽著底下眾人恭維的聲音,崔大可難免面露得色,但還是假意謙虛的說。
“不敢當,不敢當,總廠竟然派人來調查我了,那說明是看中我崔大可,我崔大可別的能耐沒有,就是能幹事,會幹事,幹好事,你們都是我崔大可的親人,以後哪怕是進了總廠後勤處,但凡是有用得著的地方知會一聲!”
崔大可在這邊忙著統一口徑,廠長劉峰辦公室裡,李登雲和高幹事正悠閒的喝著茶,40多歲的廠長劉峰面相樸實無華,說起話來給人一種軟弱無力感。
“李科長,高幹事,這個崔大可之前楊廠長來視察的時候曾提起過,人確實精明能幹,人面廣,幹起事來乾脆利落,現在大大小小是個幹部,在廠裡面管著採購的事情,品性方面的話,我不知全貌,但聽廠裡同事提起過,說這個人生活作風有問題。”
劉峰自然是不樂意自己的得力干將崔大可被調走,但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只能暗戳戳的在最後圖窮匕見。
簡而言之,崔大可這個人能力沒問題,但是生活作風混亂,調到廠裡面品行有礙,當然這可不是劉峰說的,是劉峰道聽途說聽到,這點話術對於混跡職場多年的劉峰而言,早就輕車熟路了。
“生活作風有問題?劉廠長能對此就你聽到的詳細展開說下嗎,到底是哪方面的作風有問題,是亂搞男女關係還是投機倒把?有小偷小摸中飽私囊的現象。”
高幹事稱職的扶了一下眼睛,頗為認真的記錄在調查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