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抹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慄夫人命女官上前通報。
這回比上次好些,沒等。
裡面快步走出名女官,含笑施禮:“夫人,皇太后不在。”
“不在?!”慄夫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又’不在?這是第二次了!
女官四十上下,富富態態,未語先笑:“夫人,皇太后駕臨……‘白虎殿’。”
“白虎殿?”慄夫人吃驚不小。白虎殿威嚴堂皇,卻是長樂宮宮殿群中極少用到的殿宇,甚至從呂后時代,就基本不開啟了。
“然也,夫人。淮南王安所薦之士子,先秦博士之子,清河人,今日入京……”女官不以為意,笑眯眯和皇太子的母親解釋:竇太后本來是要在長秋殿等她的,可後來淮南王劉安推薦的道家學者求見。這位秦朝博士官的兒子非但涵養深厚,偏巧還是清河人。竇太后聽說來了鄉親,興致大發,為表示隆重特意安排在白虎殿接見。
“秦博士子……清河人……”慄蕙蘭啞口無言。誰都知道,竇太后崇尚黃老,對道學痴迷以及,對道家的學問和學者尤其重視——移駕去白虎殿接待重要學者,名正言順!
合攏雙袖,向當今後宮中最有權勢的內命婦行個禮,女官笑容燦爛:“夫人,皇太后駕幸‘白虎殿’,夫人可往白虎殿見駕。”
仰頭無奈地看了看漫天飛滾的雲浪,還有遠處不停搖擺的樹冠樹梢,慄夫人將冒到嗓子眼的請求咽回肚裡——沒用的!既然皇太后沒有明示免去拜謁,別說颳風下雨了,就是下刀子她也必須趕過去。
“咣……當!”
隨著金屬和金屬的相撞聲,長秋殿的殿門在被禮送出境的慄夫人一行人面前——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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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說起來,從‘長秋殿’到‘白虎殿’的直線距離並不是太遠——兩頭一邊一個,正好是長樂宮城的對角線^_^。
不過真的走起來,是沒有直線可走的。假山,池塘,土坡,殿宇,院落……還有那個新修的大池子,彎彎曲曲,高高低低的,三倍的距離也不止。
等離白虎殿不遠了,慄夫人的髮簪也歪了,鬢髮溼嗒嗒粘成條狀貼在額頭鬢角,裡衣的後襟緊緊黏在後背上,難受極了。
“夫人……”侍女擔憂地望著女主人,小心提醒——拜見皇太后時衣冠不整,屬‘大不敬’。
來得匆忙,一沒有洗漱工具,二也沒有胭脂水粉,更談不上替換衣裳。慄夫人別無他法,只能就著侍女們的巧手,因陋就簡地稍稍整理一下儀容。
站在敞開的殿門口,看看門邊林立的武士和宦官,慄夫人一陣心跳,禁不住胡思亂想:‘會不會再落空?若是裡面出來個宦官或宮女,說皇太后又換地方了,那可怎麼是好?’
“呀!”下意識地動動幾乎麻痺的腿腳,慄夫人渾身像是散了架子一樣。實在走不動了!
上天待慄夫人不薄,這次出來的內官給的是好訊息:‘竇太后在殿內,正聽新博士談學問呢!’
將跟慄夫人帶來的侍從全部擋在外面,中年內官一邊把慄夫人往裡面讓,一邊擰著眉頭打量皇太子的生母;眉梢眼角帶的,都是不贊成:
髮髻有點毛,未央宮中現缺頭油?
脂粉呢?脂粉呢?怎麼沒塗勻?
衣衫裙子上的褶皺真多,出來前忘記熨燙了?掖庭的宮女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疏忽職守了?
裙帶上的花結歪了,這哪個笨蛋給弄的?
……
慄夫人被內官看得心裡發毛。她不知道這位是竇太后的老班底,從前在椒房殿的時候專管衣服梳妝,如今在長樂宮百無聊賴,這會兒職業病發作,挑剔儀容挑剔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