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此後一生,這傷永遠都不會再好了。
唐依心,你掏空了我一生的感情,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離開,此後餘生,又要我如何一個人應付?
她走了,帶走了他燦爛的天堂,那些愛在不太明媚的豔陽天裡被暴曬得憂傷。
人都說禍不單行。
想來,這句話也是對的。
客廳內的家庭電話好像響了起來,可他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再去接這個電話。
他知道的,不會是她。
她那麼要強,那麼倔強的一個人,被他傷到如此地步,是決計不可能再放下面子主動聯絡他的。
電話響了幾聲便不再響了,應該是由別人接了起來,過了大約兩三分鐘,有女侍敲門進來,“先生,醫院打過來了電話,說是季小姐的體檢報告出了……”
縱使他沒任何精力去聽到底是什麼事情,卻終究也不得不因為“季小姐”三個字而提起了精神。
眨了眨眼睛,斂了眸底深處的溼潤,他維繫著最後一絲力氣,從床上下來,走向客廳,接過電話。
“鍾先生嗎?”未等他說話的,電話那邊的人就先出了聲,聽聲音很柔弱,應該是個女孩子無疑。
“嗯……”他扯了扯唇角,發現嗓子竟是沙啞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您好,是這樣的。”那道柔弱的女音再度響起,可饒是這道聲音如此柔弱,卻也讓他感受到了晴天霹靂的感覺:“季小姐前段時間感覺身體不舒服,上週五在我們醫院做過一次體檢,結果剛才出來了。”
“……”
他莫名的心慌,攥著話筒的手緊了又緊。
“她的體能最近透支嚴重,很是虛弱,平時要多多注意休養,不能受太大的刺激。還有……”她說,聲音輕輕的,也輕而易舉的將他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妊娠四周半,她懷孕了。”
……
鍾守衡垂眸,站定。
臉上平靜的,竟是連一絲情緒都泛不起。
心,在這一瞬間,跌落到了谷底。
那一瞬間,他失去了耳朵、失去了眼睛、失去了聲音,整個世界,在他眼前,聾了、黑了、啞了。
這種感覺,幾人經歷過?
無數把利箭朝著自己心臟的部位飛射過來,狠狠的插|進心裡去,準確無誤,卻偏偏沒能夠要了你的命,讓你感覺茫然又無助,血流成河,心碎不復。
就像是現在的鐘守衡。
那一刻、那一瞬、那一秒,他感覺到好像整個世界瞬間倒塌在了他的眼前一樣。
好似主宰人類的神瘋了,世界崩盤。
視線模糊中,他好像又看到了她那天的影子。
她告訴他,說自己腹痛,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他聽到了,他明明,聽到了……
可他怎樣做的?
他瘋了一樣的傷她,逼著她把她抵入牆角,甚至過分的讓她撞在牆上,不顧她泛白的臉色,不顧她眼角的淚水,他什麼……都忽略了。
這一刻。
就是這一刻。
他的生命中全部都蛻變成了一片荒蕪的空白,如同被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呼吸艱難,幾近窒息。
眼眶終究是再也無法承受眼淚的重量,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滴落在地上。
心臟猶如被撕扯般,疼的洶湧。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一個人,讓你快樂的時候縱|情大笑,讓你悲傷的時候淚流滿面。
那一晚。
他傷了她,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出了自己的視線,也走出了自己的世界,他沒有伸手挽留她,他覺得自己的捆綁與束縛委屈了她,他不想讓她再委屈,所以他決定了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