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蔥蔥的樹木,大都數都有合抱粗,枝葉如傘般散開,樹下長著溼潤的青苔,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顯得非常古樸大氣,向上仰望,是一望無際的濃綠,身邊寬大的青石甬道車水馬龍,有乘四輪馬車的,也有乘兩輪馬車的,也有坐轎的人,還有步行的人,她甚至還看到一部分棄車爬山的婦女,人聲喧譁,氣氛熱鬧,頗點現代旅遊聖地的氣象。
出了棲霞觀的青石通道,馬車拐了一個彎,上了一道非常寬闊的土路,雖然兩旁種著筆直的無名大樹,但夏天的太陽還是很熱烈地照在車頂,車內的溫度立刻升高了不少。上了土路,疾速的馬蹄又不時揚起陣陣黃灰,顧夕顏措手不及,被嗆得直咳嗽,一旁的橫月立刻將車窗的簾子放了下來,拿出手帕給顧夕顏擦臉。
顧夕顏擦了臉再隔著簾子朝外望時,就只見車窗外漫天的黃土,來往的車輛也只是依然可見。顧夕顏再也不敢撩簾子。
在車裡顛簸了一會兒,她突然覺得胸悶氣短,胃裡的東西直往外翻。顧夕顏不由地苦笑,想不到自己不暈火車,不暈飛機,既然會暈馬車。
隨著馬車的前往,車廂內的氣溫也不斷升高,又不能開窗,顧夕顏更加難受。
端娘讓她靠在自己的膝上,不是用一把小團扇給她扇風,希望能減輕一些她的痛苦。
顧夕顏閉著眼睛聽著馬蹄聲,竟然漸漸睡著了。
被推醒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顧府,幽靜的巷子,乾淨的青石板,粉白的牆裙,從圍牆中伸出的綠枝,都訴說著顧府的所在地的檔次。
端娘給顧夕顏整了整頭髮,又拿了一頂帷帽給她戴上,才扶了她下車。
車前是一個小小的兩扇朱漆門,門楣上用一塊長約五十公分,寬約三十公分的青石刻著“勤儉克家”四個字,一看就不是正門。
丁執事上前叩了門,來應門的是個五十來歲的粗壯婆子。她看見到丁執事,臉上立刻堆滿了討好的笑容,丁執事態度和藹:“李嬤嬤,二姑娘回來了。”
李嬤嬤立刻開啟了門,對丁執事道:“夫人剛才還在問的。”一邊說,一邊還朝身後揮了揮手,立刻有四、五個和她身材相仿的婦女湧了上來。丁執事囑咐那些婦人:“小心點。”
那群婦人笑都嘻嘻地朝最後一輛馬車奔去,押車的男子也開始幫她們下車上的行李。
丁執事朝顧夕顏供手作揖:“姑娘有什麼事,讓人到外院的帳房叫我一聲就是。”
顧夕顏知道這裡是內宅了,丁執事不方便進去,聽他說有事到帳房裡叫一聲,知道這個丁執事是有實權的人,回答的也很客氣:“這一路上多謝丁執事照顧,過幾天安頓下來了我會略備薄禮讓端孃親自去拜會丁執事的。”
兩人又寒喧了幾句,然後分了手。
李嬤嬤給顧夕顏曲膝行禮,熱情地和端娘打了招呼,然後帶著她們進了門。
一進門,就是一面粉白的大壁影,繞過壁影,是垂花門,進了垂花門,中間一條甬道,左右兩個月洞門院子,左邊傳來一陣陣飯菜的香味和鍋碗瓢盆的敲打聲,很明顯這裡是個廚房,而右邊落院卻人聲寂靜。
端娘一怔,說:“李姐姐,怎麼這裡變成了這個樣子?”
李嬤嬤笑道:“端姑姑幾年沒進京了,府上的改變大著呢。”
端娘苦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出了不長的甬道,又是一個垂花門,門是半掩著,一個婆子坐在臺階上打盹,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來,一看見李嬤嬤,立刻揉著眼睛站了起,笑著解釋道:“昨天巡夜,今天一早就去給二姑娘打掃院子,這不是沒睡好嗎?”
李嬤嬤笑道:“王姐姐快別這麼說,我又不是那宋嬤嬤。”
兩人笑了笑,李嬤嬤又把端娘和顧夕顏介紹給王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