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生沒說話。只是低頭去看夕顏。
夕顏眼角還掛著幾滴晶瑩剔透如水晶般的淚珠兒,嘟著嘴,歪在他的臂彎裡又沉沉睡過去。
趙嬤嬤就想到了她來時高姑姑一番語重心長的囑咐:“我年紀大了,你不能總這樣跟著我。這是一次機會,你還是回去吧。我知道你不願意再趟進齊府的那攤渾水裡了,可這世上哪裡有真正的清淨地啊!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膝下的這一雙兒女想,她們沒了父親,你要是再不能頂起來。過幾年談婚論嫁的,誰看得上眼……為了孩子們,你也要去奔這個前程。”
她抿了抿唇,頭低得更卑微了:“說起來,別是熙照了,就是整個夏國,包括棲霞觀的那些所謂的醫姑,也沒有比得上高姑姑的。爺又何必捨近求遠呢?臨來的時候,我從春裡帶了一些小物件事,爺也許用得上……”
齊懋生就輕輕地“哼”了一聲。
高姑姑關於齊灝的叮囑在她的腦海裡響起:“……他到目前唯一遇到的不順大概就是床第之間的事了。所以最忌諱別人從這方面窺視他的心思,他之所以和魏夫人翻臉,也與這有很大的關係,所以你務必要小心,別摸了他的逆鱗……”
趙嬤嬤背脊發涼,忙機敏地住了嘴,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齊懋生。
齊懋生看她的目光如刀鋒般的清冷。
可至少,沒有直接叫人把她給拖出去。這,算不算是一種變相的同意呢!
她壓住內心地恐懼,笑道:“爺也不必太過擔憂,太太只是剛剛承歡。不適應而已。如今上了藥,如果能休息這一晚,當然好些,如果不能,也沒什麼太要緊的,事後上點藥就是了。”說完,想起自己來這的目的。她又從衣袖裡掏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道:“這是我根據段姑娘說的情況擬的幾個日子。你看看!”齊懋生接過來瞟了一眼,道:“怎麼日子這麼亂!”
“我先也不敢肯定。給太太把過脈後,才敢將這單子拿出來。”趙嬤嬤笑道:“看得出,太太做姑娘的時候,也是掌上的珠,心頭的肉,打小就精心調理過的,底子打得極好。只是她身子骨太溫和了些,抵不住這寒氣,所以到了冬季,小日子就有些亂。”
齊懋生的眉頭就蹙了蹙。
有人精心調理過?她從小玩劣,被顧寶璋丟在舒州長大……難道是她的那個乳母端娘不成?
趙嬤嬤一直觀察著齊懋生地神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意外,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話,就語氣婉約地道:“爺既然準備啟用府裡的老人,就應該信任我們才是。”
齊懋生就望著那單子發起怔來。
他的目光幽黑髮亮,表情看上去很是僵硬。
趙嬤嬤靜立一旁,屋外呼呼的北風就聽得更清楚了。
不知為什麼,她突然覺得身上一陣寒意。
良久,齊懋生才放下手中的單子,目光黯然地道:“到了這日子的時候,你記得提醒我一聲。”
趙嬤嬤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齊懋生好象怕她不明白似地強調:“你別跟太太說,提醒我一聲就是。”
趙嬤嬤眸中含意,口氣也變得輕鬆起來,道:“爺放心,一定讓您心想事成!”
齊懋生卻苦澀地笑了笑,望著在自己懷裡睡著了的顧夕顏,輕聲地道:“你提醒我那幾天千萬不要和太太同房……”
如晴天一聲霹靂打在趙嬤嬤地頭頂,她睜大了眼睛。象看怪物似的望著齊懋生,嘴角微翕,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早上起床的時候,顧夕顏覺得非常不舒服。
身體子軟綿綿地,頭也昏沉沉的。
昨天一夜雨,現在已經放晴。明亮的光線透過窗上掛著的白色煙羅紗簾子照來落在她的被褥上。暖暖的,帶著陽光地乾爽氣息,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