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毓之搖了搖頭。俯身小心翼翼地喊著徐夫人:“祖母,祖母……”
徐夫人閉著眼睛抿著嘴,好象睡著了似的。
齊毓之坐起身來。把碗遞給了方少芹。
“可能是睡了……這段時間祖母吃得少多了……”
方少芹接過碗,然後遞給一旁的石嬤嬤,道:“嗯。”
石嬤嬤接過碗走了出去,屋子裡就只剩下齊毓之夫妻和章嬤嬤了。
齊毓之遲疑了片刻,道:“章嬤嬤,你先下去吧!”
章嬤嬤曲膝而去。
方少芹聞音知雅。坐到了床邊。
“少芹,”齊毓之吞吞吐吐的,“春廓有一座別院是在我名下的,是我們當初成親的時候四叔公送的,你找人,把它賣了吧!”
家裡一向是方少芹當家,現在是個怎樣的情況,她哪裡不清楚。可方少芹卻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大家都看著。如果我們突然變賣產業。那些逢高踩低的小人只怕是更來事了。”
齊毓之就苦澀地笑了笑:“我知道……可這種情況,不賣又能怎樣。外院的管事。哪個不是八面玲瓏之人,偏偏遇到我們的事,就一拖再拖了。不管是誰的吩咐,不外就是要把我們逼到那困境中去……今日不賣,明日也得賣。既然如此,不如早賣。”
“可不能這個時候賣。”方少芹眸中閃過一道精明,“至少也要挺一段時間。這樣早早地就棄甲投降了,以後,真到了那天,我們就是連唱空城計的籌碼只怕也沒有了。”
說話到這裡,方少芹臉上不由露出苦澀之意。
齊毓之雖然一向在燕國公府當差,卻是沒有官品的,自然也就沒有奉祿,他名下的產業都由徐夫人管,吃穿用度也都是徐夫人打點著。可這次徐夫人病的突然,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已經不能說話,什麼事情都沒有交待……以至於花生衚衕的開銷一減再減,時至今日,他們比起那尋常的百姓也不如了。
一時間,她心裡酸酸楚楚,淚盈於睫。
落難的鳳凰不如雞……那些大家大族的爭奪比起皇家來,一樣的慘烈……如果玉官只是生在尋常人家,事情會不會有所不同……緋兒,會不會就不用死……魏士英,也不用嫁進來……自己,也不必和他有這個孽緣!
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如果夫妻還不能同心協力,只怕是這個坎也過不去了!
方少芹淚眼婆娑地笑道:“先當了首飾吧。那些東西小一些,也不打眼。如果實在是不行。再商量賣房產。”
“不行!”齊毓之臉上是震驚之色,“那是你的陪嫁,怎麼能當你的陪嫁。”
“就這樣!”方少芹臉上露出剛毅之色,“如果我們連叔公贈的產業都賣了。別人會說些什麼,又會怎樣看待我們……”
齊毓之嘴角微翕,欲言又止。
自己反對又能如何?難道能扭轉這局面,或是想出一個更好的辦法來……少芹的話,說的是有道理的。
想到這裡,他痛苦地低下了頭。
徐夫人緊緊地閉著眼睛,生怕眼角的淚水落了下來。
已經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了。為什麼就不讓自己死了算了。死了,至少不用知道這府裡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大家都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實際上,她什麼都知道。
魏崢嶸那賤婢設計害死了緋哥;顧夕顏那小賤人生了兒子,還有,跟了她大半輩子的易嬤嬤被囚在了尚正居的西跨院……她什麼都知道。
西跨院,那是她當年囚居高姑姑那幫人的地方,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而且還有意將毛廁和盥洗之處都離正屋遠遠的建著,為的就是多折騰那些人一些……易嬤嬤跟著她錦衣玉食了大半輩子。怎麼受得了那裡的罪……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