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到了四月十二日,顧夕顏順利地產下了一個男嬰,紅鸞的孩子則是十月二十八日生的,舅甥兩個只隔了半歲。
這一次,齊懋生無論如何也不同意顧夕顏親自哺乳,顧夕顏好說歹說,使盡了手段,才為二兒子暄哥爭取到了三個月的哺乳期,所以在暄哥六個月的時候,顧夕顏又懷孕了。
魏夫人和端娘都很高興,顧夕顏卻整日懶懶的,也沒有多的時候去管暄哥了。她心裡總是覺得對不往暄哥,沒有像照顧大兒子那樣的照顧二兒子。可暄哥卻並不十分的粘母親,他一開始下地走路,就喜歡跟在哥哥後面跑。
暾哥卻對這小不點不太感興趣,母親在跟前的時候,就敷衍一下,母親不跟前了,就和晗官跑得不見蹤影了,惹得暄哥扶著門檻大哭,跟著的嬤嬤婢女怎麼勸都不能讓他止住眼淚。
顧夕顏已經顯懷了,望著嚎啕大哭的暄哥,也只能摸摸他的頭,然後帶了他去臨窗的大炕睡午覺。
暄哥得到了母親的安慰,很快就睡著了。
每次懷孕,顧夕顏都沒有晨吐的現象,只是很嗜睡。
迷迷糊糊間,她就聽見了碎瓷聲。
顧夕顏惺忪地睜開眼睛,問一旁打扇的春秀:“這是怎麼了?”
春秀忙放了扇子去看,不一會,她就折了回來,道:“暾哥和晗官打起來了!”
顧夕顏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兩孩子,都跟著魏夫人習武。一言不合就動手。
“那又把什麼東西給打碎了!”
春秀有些惶恐地道:“把西屋的多寶格子給推翻了……嬤嬤們正在收拾呢!”
西屋是書房,裡面有很多齊懋生的東西。
顧夕顏就皺了皺眉:“讓她們都出去吧……你把端姑姑和墨菊、紅玉叫來,讓她們收拾。”
春秀應聲而去。
墨菊前年生了一個兒子,紅玉則生了一個女兒。因為兒子多,女兒少,紅玉家的閨女就成了稀罕了。就連齊懋生見了,都要停下腳步逗一會。有一次,還摸著她的肚子道:“這一次,我們生個女兒吧!”
顧夕顏聽了,掩嘴而笑。
二兒子暄哥,長得也象父親,齊懋生就想生個象顧夕顏似的女兒了。
兩個人都盼著,對這一胎充滿了期待。等端娘她們的時候,顧夕顏還是有點擔心西屋的東西。她起了身,趿了鞋子去了西屋。
兩個罪魁禍首早跑得不見影子了,多寶格格子被扶起來了。可屋子裡到處是凌亂的物件。被打碎的,是多寶格格子旁的一個大梅瓶,原來插在梅瓶裡的兩枝牡丹花被甩到牆角。
顧夕顏苦笑著扶腰去撿那兩枝牡丹花。
那可是齊懋生為了她一句話特意讓人從熙照移栽過來的。
碩大地花朵下面,是一本被梅瓶水浸溼了的書。
顧夕顏忙把書撿了起來,心裡卻叨唸著:可千萬別是什麼重要的資料才好。
直起身來,顧夕顏就怔住了。
竟然是那本桂官還給她的《道德經》。
這也是很珍貴的孤本,被水淋的溼漉漉了,紙上的字跡都暈開了。
顧夕顏顧目四望,沒有發現帕子這類的東西。她就拎著書回了東屋的臥室,拿了一條棉帕子去吸書上地水漬。
可帕子一拿起來,顧夕顏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些紙都象麵糊似沾到了帕子上,露出晶瑩剔透的瑩光來。
顧夕顏吃驚地把書拎了起來。
陽光下,紙面中露出來的東西如鈦金似地光潔,卻又如絹絲似的薄軟。
各種猜測紛至沓來。
顧夕顏背脊發涼,忙衝進了耳房,打了一臉清水,把《道德經》浸泡在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