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薄荷提水桶進來的時候,她就聞到了一股子藥味。夏衿給她孩子沐浴的不是水,定然是藥。
她歡喜地抱了兒子,去了偏廳。
汪家雖然不是大戶人家,卻也算殷實,汪家婆媳來時身邊帶了個四十來歲的女僕。這女僕也跟著一起去了偏廳幫忙。
一盞茶功夫後,汪嫂子抱著孩子回來了,一進門不待汪太太發問,她就滿臉喜氣的道:“娘,聰哥兒睡著了。”
“啊?”汪太太驚喜地叫了起來,急步上前去看自己的寶貝孫子,孩子果然睡著了,而且還睡得極為香甜。
要知道,這一天一夜,她這孫子一直在不停的鬧騰,給他吃奶,他吃兩口便又哭起來;眼看著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可閉上眼睛沒一個呼吸的功夫,便又哭了起來,渾身扭動,滿身不舒服的樣子。可這一會兒,這孩子卻呼哧呼哧地睡得極為香甜。
“夏姑娘,這叫我怎麼感激你好?”汪太太對夏衿簡直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轉過身就要跪下去給夏衿磕頭。
夏衿哪裡稀罕她這個頭?未等她膝蓋彎下去,就一把扶了起來:“汪太太快莫這樣,舉手之勞,不必掛懷。”
“是呀,汪太太,她小孩兒家家的,你給她磕頭,她哪裡受得住?”舒氏喜氣洋洋地道。
她這還是第一次看女兒給人看病,這種感覺簡直像是六月天喝冰水,從頭到腳爽到了極點。
原來我女兒竟然這般厲害!
汪太太從懷裡掏出一錠碎銀,放到桌上,有些忐忑地對夏衿道:“姑娘那藥,不知這五錢銀子夠是不夠?”
夏衿擺擺手:“用不了那麼多,汪太太給個十五文錢就夠了。”
“十五文?”汪太太一愣,抬頭看了邢慶生一眼,隨即笑道,“我知道你們是看在生哥兒面上,沒跟我們計較錢。可你們這藥,也是要花成本的。總不能讓你們治了病還倒貼藥費不是?這銀子,你們收著吧。”
說著,她將銀子往舒氏這邊推了推,然後不待夏衿再說話,她又問道:“不知我這孫子得的什麼病?他現在睡著了,醒來後不會又鬧吧?要不要抓些藥回去吃吃?”
“孩子真沒病。”夏衿淡淡一笑,“問題是出在你家那棵木香樹上。這種樹最多刺毛蟲,你們大概把孩子的衣服晾在了樹下,衣服上落有刺毛蟲的刺。這種毛刺大人或者沒有感覺,但孩子面板細嫩,穿了這種衣服刺得面板疼的難受,所以他才會不停地哭啼。”
汪太太婆媳兩人面面相覷:“竟然是這樣?”
“師妹你剛才用的什麼藥?”邢慶生禁不住問道。
“是甘草。”夏衿笑了笑,“甘草有治療過敏和緩解疼痛的作用,用藥液洗又能洗去孩子身上的毛刺。所以洗完澡後,孩子就能安然入睡了。”
說著她示意薄荷將銀子遞還給汪太太:“甘草不值幾個錢,看診費和藥錢,汪太太給個十五文足矣。”
“喛,這、這還真是……”汪太太訕訕地笑著,將銀子收了回來,又掏出一把銅錢放到桌上。
她儘管知道價不值而效值的道理,要是治法不對,便是用價值千金的犀角煎水也沒用。且不看她原先花了好幾錢銀子,別的郎中也沒治好孫子的病麼?但她家也不是特別富裕,這次為孫子的病已花了不少錢了,夏衿推辭不要,她自然能省則省。
汪嫂子見婆婆果真把銀子給收了回去,十分不好意思,將孩子遞給下人,站起來給夏衿福了一福,道:“多謝夏姑娘。道理雖淺顯,說出來似乎誰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