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有句話不是說的盡人事知天命麼?興許老爺等會兒就自己醒過來了,什麼事兒都沒有,我們就可以去追老太太他們了呢。”眼看著那莊子臨近了,朱見福便吩咐跟著的另外三個家丁:“等下二爺去求主人家,你們切記要做出斯文有禮的模樣來。別讓人看著就凶神惡煞的不敢放你們進去。”
那幾個齊齊應了,陸緘整理了衣衫帽子自上前去與人交涉。此時天色已然擦黑,莊子外頭並不似先前那般有許多的人圍著歇氣,只剩下零零散散幾群人圍了火堆烤火說話。陸緘繞開那些人走到後門處求助,許久才有人打了火把順著樓梯爬到牆頭往外照,粗著嗓門不耐煩地道:“要熱水往前頭去,後門不許過來,不然一石頭砸死了!”
陸緘知道似這種時刻後門必然一定會有專人把守的,之所以這時候才肯搭理自己,不過是耐不住自己臉皮厚。卻也不氣,更不覺得被人拒絕了恥辱什麼的,只耐著性子賠笑道:“這位大哥,我是白日曾求得莊主為家中女眷行方便的人,鄙人姓陸名緘,字敏行。因事想求見邱莊主一面。”
牆頭上的火把又多了兩把,似是有人藉著火光仔細打量他,但先前說話那人的聲音卻也沒因此就變得溫和一點,反倒更不耐煩了:“你待要如何?已然給你行了方便的,還不知足?快走,快走!”
陸緘生怕他不肯聽自己說話就直接走人,飛快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深深一揖:“鄙人祖上也算是平洲城中有名有姓的人家,讀的聖賢書,也還薄有家產,無需擔心我是歹人,會行那不知恩不感恩的惡事,還望府上施得援手,救救我父親,鄙人感激不盡,他日必有重謝!”
那人沉默片刻,道:“你們陸家我們是聽說過的,曉得是正經人家,你能為了老父折回來也是大孝,可圍牆外頭不只是你們一家,這個規矩不能破。一旦破了,便再不能拒絕其他人了,我們家底薄,人手少,經受不住的。大夫麼,這種鄉野地方能有什麼好大夫!”
陸緘再三懇求,那人只是不肯,甚至都不肯去報給家主知曉,只推說夜深了,主人已然歇下了。陸緘已然絕望,卻聽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突地響起來:“是哪個陸家?”
陸緘眼睛一亮,忙把家門清清楚楚地報了一遍。
那年輕男子沉吟片刻,道:“你家有個子弟,早年曾把踏犁、秧馬引到平洲城來的,聽說這人後來考中了進士……”
陸緘也顧不得自謙了,忙道:“正是區區不才。前年我因先祖去世回家守制,怎奈遇著這禍事,但求閣下行個方便。”
只聽那人與身邊之人低聲說了兩句話,隨即就沒了聲息,就是牆頭上的火把也滅了。
陸緘獨自在冷風黑暗裡立了一歇,不見有人再搭理他,暗想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再耽擱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不如前往其他地方去試試運氣。拿定主意轉身回去,朱見福等人還眼巴巴地等著他,一看他的神情就萎了。
周圍幾個看熱鬧的遊民袖著手蹲在火堆邊你一言我一語的道:“今日有幾個軍爺去砸門,人家都沒理的。死心吧。”
陸緘心裡也不好受,問明陸建新還是沒動靜,人卻是還活著的,便道:“我們其他地方碰碰運氣去。”
主僕幾個有氣無力地趕起騾車,冒著冷風又往前行。待得行了約有一炷香時間,就聽後頭有人匆匆追來,壓著嗓子喊:“前面陸家的哥兒略停一停。”
來人卻是個十六七歲的青衣小廝,笑道:“陸二爺走得好乾脆利落!倒叫小的好追。我家家主請你們回去哩。”
陸緘大喜,頗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驚喜之感,立刻便叫人把騾車轉過方向來,那小廝忙道:“不走這邊,走這邊。”一邊引路,一邊絮絮叨叨地道:“本是不能壞了規矩的,外頭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呢……是我家少爺聽說是陸二爺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