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怎麼樣?反正都已經這樣了一心裡又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南澄心底躍躍欲試地響起。
重新踏上滬城的土地,南澄有一種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覺,熟悉是因為這是她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城市,她的家、她的夢、她的愛都在這裡;陌生的是離開一個星期之後回來,她的生活在打亂之後又迅速有了新的秩序。
回報社銷假時做了最壞打算,但汪主任這回倒沒為難她。沒過幾日,南澄又收到一個更好的訊息:父親南宇去美國治療的事情排上了行程表,安萍已經著手開始辦一些必要的出國手續。
她一開始以為是安萍想通了,願意為南宇做冒險的嘗試,但南澈卻告訴她:“不是媽出的錢,是醫院給媽打電話,說有個公司投資與醫院合作了一個什麼專案,他們特別指明說要安排爸爸的治療,如果康復得好,是醫院以後一個很大的宣傳點——所以爸爸這次的治療費,包括媽媽去美國的所有費用,都是免掉的。”
“原來是這樣啊……”
可這世上哪來這麼好的事?南澄從來都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她下子就猜到了是顧懷南幫了忙。
“你說我要不要拒絕?可是我又很想我爸能去美國治療。”南澄撥著杯子裡的柚子顆粒,問對面的苡米。
“拒絕?你傻啊。”苡米嘆了口氣說,“認識個財大氣粗的‘富二代’不難,但遇到個願意對你財大氣粗的‘富二代’就很難了,你要不要這麼不識好歹,撞了大運還往外推?”
“我不喜歡這樣,總覺得領了他這份情,我們就不再平等了。”南澄歪著頭,摸著右邊的耳垂說,“我不希望我們是不平等的。”苡米說:“平等不平等和付出的物質是沒關係的,是你自己心裡在作怪。你換個角度想想,明明是他自己願意為你做這些的吧,而你如果有這樣的能力,你們交換位置的話,你願意以舉手之勞幫他一把嗎?”
“願意。”
“那就行了。你再想想如果你站在顧懷南的位置,你是希望別人歡歡喜喜地接受你的好意呢,還是為了所謂的驕傲和自尊拒絕呢?”南澄皺了下眉頭,然後笑起來:“苡米你總是這樣,我心裡總是跨不過去的坎,你輕輕鬆鬆幾句話,好像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
“那當然。”苡米有點得意,“你啊,和大多數具有中國傳統美德的女人一樣,想太多,不會心安理得地接受男人對我們的好。事實上我們又沒有逼男人,也沒有伸手向他們乞討是不是?他們得到我們的青春,我們的笑容,我們的美貌甚至我們的愛,作為回禮給點關懷、給點照顧、給點物質……那又怎麼了?很合理嘛。男女平等喊了那麼多年,可是男女真的能平等嗎?永遠不能。男人啊,本來就應該對自己的女人好一些,大方一些。”
苡米從來都是這樣直率而坦然,世故得很純真,她不扭捏造作,不故作驕矜。雖然南澄還是難以像她那般說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顧懷南給予的所有饋贈——因為自小的經歷教會南澄,所有別人給的東西始終不是屬於自己的,有一天對方想收回的時候那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如果她習慣了他的好,那麼失去的時候,會有撕掉一層皮肉的痛。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有理清自己對顧懷南的感情。她當然是愛他的,但那愛早已千瘡百孔、深埋於心,未曾打算重新刨地三尺,挖出來開封見光。
六年之後的重逢帶著過去不愉快的記憶,又是在她遭受戀人的背叛之後,她害怕受傷,更害怕重新開始會連僅有的美好回憶都徹底摧毀。
“對了,你那個臺灣男朋友怎麼樣?”南澄換了個話題。
“哦,在你去麗江的第二天,分了。”
“這次是為什麼?”苡米分手的理由多姿多彩,常常讓南澄大開眼界。
“沒有為什麼。”她嘆了口氣,這次的答案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