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健和李昊坐在沙發上,似乎在聊天,尹父表情不是很好,一向儒雅溫和的人此刻面色不虞。
大概能猜到是為什麼,無非是又苦口婆心的勸說李昊走藝術這條路,結果再三被拒絕,尹健是看重他,但被拒絕了這麼多次,也終於繃不住表面那層和藹儒雅的皮了,終歸洩露出幾分上層人高高在上的惱羞成怒,但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人設使然,他做不出指著李昊鼻子罵他不識好歹的粗魯言行。
但忍耐著忍耐著,面色卻不如以往慈愛和藹。
見尹春回來了,看見尹春溫柔乖巧的模樣,頓時覺得比起李昊這種油鹽不進的犟種性格,還是自家女兒好一點,雖然假了點,但勝在乖巧懂事。
她自己就能做出一切有利於她的選擇,不用他這個父親苦口婆心的去勸。
尹健沖她招招手,語氣甚至都和藹親暱幾分:「小春過來坐,李昊來了。」
尹春溫柔笑笑,坐到尹健身邊,她今天穿的是仙和高秋季制服,白色襯衫,米白色針織馬甲,黑色百褶裙,頭髮低攏著,柔和溫潤。
「父親。」
她視線投向李昊,李昊的眼神變了,這眼神有點像他們初見時的那種疏離平淡,她看他的時候,他禮貌的對上她視線,隨後便移開,並不冒犯她。
尹春故作驚訝,柔聲問:「你的臉?」
顯然,在她回來之前,李昊已經和尹健解釋過一番了,因此還沒等李昊開口遮掩,尹健就已經代替他回答了。
「這孩子兼職的烤肉店有客人喝多了鬧事,他被連累了,可以說是無妄之災了。」
尹健說「無妄之災」這四個字的時候,尹春的視線放在李昊身上,他淡淡的對上她視線,抿抿唇,星眉朗目的一張臉又變回曾經古板正經的模樣。
尹春蹙眉,假惺惺的關切:「父親既然資助了你,日後你就安心學習,不要再為這些小事費心了,距離升學也沒剩多少時間了。」
她提到這裡,尹健插話:「就是,你這孩子就是不聽勸,這樣,現在小春回來了,我再問你一遍,你願不願意轉學去仙和高?你要是轉去仙和高,無論是你日後要走哪條路,都能申請到更好更高階別的大學,小春也能關照你,總比你在科學高中更好。」
李昊對上尹健視線,儒雅的大藝術家正眼含期許的看著他。
尹健說是這樣說,選哪條路都可以,可李昊清楚,如果他答應轉學去仙和高,那他就沒得選了,他就一定要走尹健給他規劃好的那條路,申請國外的藝術院校進修,未來可能會變成有名的藝術家,或許一幅畫在他們的操縱下能賣出天價,這是一條通往上流社會的通天梯。
他又看了尹春一眼,將眼底複雜的情緒都深深掩蓋。
但他清楚,他不適合,雜草一樣野蠻生長的人移植到精細的花房裡反倒活不了。
李昊溫和的笑了笑,聲線平緩又堅定,他搖搖頭:「抱歉,伯父,您對我的幫助我一直都很感激,也謝謝您為我考慮這麼多,但我不打算轉學到仙和高,像小春說的一樣,距離升學沒剩多少時間了,轉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新的人際交往,反倒更費心。」
聞言,尹健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起來,尹春瞥見,眼底閃過笑意,恐怕父親現在正在心裡大罵李昊不識好歹,恨鐵不成鋼,這樣有藝術天分的好苗子卻無法將其招致麾下,一定極為遺憾氣憤。
奈何尹健已經勸說過太多次,他也有自己的驕傲,不可能再放姿態去勸說他了。
他無奈的點點頭:「好吧,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還是以你的意願為主。」
表面看討論的是李昊是否要轉學到仙和高,實際上是尹健在試探李昊到底有沒有改變主意,要不要走他給他安排的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