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現在極為狼狽,臉色慘白,眼底都是紅血絲,他強撐著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宋年,別怪我,是你做的太狠了,明明是你的主意,可現在卻都推到我身上。」
「我不能坐牢。」
「要是小春也認為是我殺了李昊,她會恨我一輩子的!」
「絕不會原諒我的!」
他越說越激動,越怨恨:「宋年,是你一條後路都沒給我留!別怪我!」
宋年始終很平靜,眼下樑俊舉著槍對準他,他也沒有流露出一絲恐懼神態,只是冷眼看著梁俊:「槍都拿不穩的人在這裡說要殺了我,還真是可笑!」
說完,他沒再停留,轉身離開。
梁俊站在宋年身後,死死盯著他背影,整張臉都是扭曲的,上面寫滿了怨恨和掙扎,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手背上青筋都迸出來,指尖按在扳機上,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扣動,太陽穴痛苦地瘋狂悸動著,眼前都跟著眩暈。
就如同宋年所說的,他連槍都拿不穩,他最恨的是李昊,恨李昊搶走小春,害他淪為笑柄,人人都說他不如李昊,所以小春才會拋棄他,可就是連這樣恨的人,他都下不去手開槍,更遑論殺掉宋年呢。
他自始至終都是懦弱的,膽怯的。
一如曾經那個只敢偷偷躲在暗處喜歡著小春的膽小鬼。
當年,他怕宋年,現在依舊。
啪嗒一聲,槍掉在地上,濺起一地灰塵,梁俊痛苦的捂住頭,緩緩蹲下。
宋年已經離開了。
晉家的警衛還在一直謹慎地跟著宋家的車,從機場一路跟回首爾,很小心,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會跟丟,也不至於被人發現,完全不敢放鬆警惕。
只是不知為什麼,宋家的車開的極慢。
直到宋家的車駛進會所地下車庫,坐在副駕駛上的警衛才對著無線耳機匯報「金秘書長,宋年已經到達會所,派對會在一個小時後舉行。」
「好,收到。」
金秘書長吩咐他們在這裡等待,稍後晉理事長會過來。
濟州島
天色逐漸變暗
晚霞變成大片大片的深粉色,有些晦暗,有些灰濛濛,襯得海水顏色都不如白日裡那樣清新,反倒有些可怖,海浪洶湧,拍打著礁石。
海邊的人越來越少,尹春站在沙灘上,倒顯得有些形單影隻,她微微仰頭在看晚霞。良久,垂眸看了眼腕錶,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天色越晚,海邊的風越大,越涼。
尹春不再站著不動,而是沿著沙灘邊走走停停,繼續撿貝殼,走了很遠,都沒再發現顏色漂亮的貝殼,於是又往回走,倒是發現了一塊之前沒注意的貝殼,只露出來一角,顏色像珍珠一樣,剩餘部分都被沙子蓋住了。
她彎腰撥開沙子,想要撿起來,卻發現是一塊碎了的,不完整的貝殼,難免有些失望,剛要直起身子,眼前卻覆蓋過來一道陰影,隨即出現在她視野裡的是一雙修長白皙的手。
掌心朝上,左右手心裡都放了一個貝殼,一個是紫色的,一個是淺藍色的,都泛著珠光,很漂亮,像油畫裡畫出來的貝殼一樣。
尹春一眼就看出那個紫色貝殼是李昊離開時她送給他的那個。
李昊死了,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隨即湧上來的是興奮,快了,很快就能知道宋然自殺,是否能解除共感了。
尹春還未抬頭,就已經能感受到宋年充滿侵略感的視線,這和他從前大不相同,或許這分開的時間讓他意識到,一味的在她面前伏小做低,懇求,是換不來她憐惜的。
宋年輕笑一聲,時隔許久的見面,並沒有同尹春寒暄,而是沒頭沒尾的問了句:「這兩個貝殼,你更喜歡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