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可以說是勝得摧枯拉朽,唯一像樣的戰事,便是周數率兩千嫡系想從右武驤軍的攔截下突圍殺到唐白河釁去。
雖然趙臻最終還是將這一部叛軍殲滅於唐白河東岸,但在兵力上佔絕對優勢的右武驤軍卻也付出逾千傷亡。
最後將周數擒獲時,周數身中數十箭,還殺傷他右武驤軍十多將卒。
趙臻卻是敬周數是條漢子,也想著將他活捉送往金陵,功績更顯,卻未想周數失血過多,最終還是沒能救活過來。
此時叛軍殘部已經逃往漢水上游兩岸的滄浪、鄖陽、房陵,據秦嶺、武當山迫切漢水的險峻地形,守峙西進漢中的門戶。
入冬之後,丹江口往西的漢水上游水淺流卻急、礁石密佈,大小船舶不得進,兩側的小道更是狹窄險僻,易守難攻。
不管怎麼說,在春夏漢水上游的水位漲上來之前,招討軍短時間內極難開啟西進漢中的通道。
何況棠邑軍此時佔據淅川、靖雲、荊子口、內鄉、穰城、鄧州、泌陽、南召、方城等佔據鄧均兩州大部的十一縣,同時周憚在光州佔領平靖、武勝、黃峴三關,控制從淮西經淮陽山口南下荊襄的另一處通道。
當然棠邑軍也是奉詔進攻叛軍,不能說他們的不是,但後續招討軍與棠邑軍如何分配討伐作戰任務,卻需要好生斟酌一番的。
目前張蟓率部進駐襄城,趙臻也派前鋒兵馬佔下樊城,後續討伐作戰要怎麼打,乃至荊襄後續的防區要怎麼劃分,不要說他們都作不了主,金陵那邊也未必能直接下旨,說到底還需要看金陵與棠邑怎麼討價還價了!
說到底,太多數人都沒有料想到第一次河淮戰事,竟是以這樣的結局暫時降下帷幕。
「應該是周兵部的官船過來了!」
軍司馬阮倉指著遠處漢水江面上數艘揚帆南下的戰船說道。
阮倉乃阮延之子,曾任揚州長史,淮東削藩,除了其父阮延繼續擔任楚州刺史,協助信王楊元演率楚州行營軍守禦淮河下游防線外,揚、泰兩州的刺史、司馬、長史以及六曹參軍,皆由金陵派遣官員擔任,阮倉也就隨趙臻西進,在右武驤軍擔任軍司馬。
周炳武以兵部尚書出領招討使,目前是朝廷在荊襄的最高軍政長官,趙臻帶著阮倉等一干將吏,趕往岸邊去參見周炳武;待他們趕到長滿葦草的江灘時,張蟓也乘兵船從襄城趕了過來。
周炳武年逾六旬,卻猶精神抖擻,身穿紫袍官服,沒有戴幞帽,花白的鬢髮被寒風吹得有些凌亂,登岸看著荒涼的原野,身形削瘦的他站在岸邊,彷彿清矍儒雅的文臣。
相比較之下張蟓的相貌要粗獷得多,身穿戰甲,手按住腰間的挎刀,都看不出他的年紀,實際比周炳武還有大兩三歲。
隨周炳武登岸的,乃是招討軍都監張潛,身穿緋衣官袍。
不提官位,周炳武、張蟓可以說是大楚軍中碩果僅存不多的老帥、宿將,趙臻上前給他們見禮。
「棠邑軍目前主要駐守哪幾座城池?」周炳武關切的問道。
「棠邑軍主要駐守鄧州、淅川等城,新野、唐河僅派駐數百軍卒;隨州方向,周憚也僅是派兵接管平靖、武勝、黃峴三關,並沒有繼續往南——我昨日黃昏派人去見孔熙榮,應該快有回覆了。」趙臻說道。
「戰事既了,掃尾戰場及接管隨陽等事,由都將分頭負責便是,我們先去樊城吧。」周炳武說道。
守襄必守樊,襄樊兩城夾漢水而立,守住樊城不僅能拒棠邑軍將觸手伸及到漢水沿岸來,還能控制唐白河下游的南陽盆地南部地區。
說來也巧,趙臻、張蟓、張潛隨周炳武乘船趕到樊城時,孔熙榮、李秀也正好在一隊侍衛的簇擁下趕來,兩軍算是在樊城正式會師了。
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