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就是那無盡的雲，無盡的霧和迷濛的煙雨了。儘管離開那座茅屋已經很遠，她的耳邊仍然 是停留不去的嬰兒的啼聲。啼聲是那樣的稚嫩、柔弱，令人哀憐。她想擺脫這使她不安的啼 聲，想想別的，卻毫無效果。後來，那啼聲卻忽而變得象三歲的毛毛在喊她：&ldo;媽媽，媽 媽，你在哪裡？&rdo;是的，由於今天這個嬰兒的觸動，她比任何時候都更想念她的毛毛…

恍恍惚惚間，她果真回到瑞金沙洲壩來了。她又看到了門前那棵很大很大的樟樹，和那 座簡陋的木樓。在那棵樟樹下，就是她的小毛毛和鄰家的一個小孩兒每天玩耍的地方。但 是，現在這裡空靠曠曠，沒有小毛毛，也不見那個鄰家的小孩兒。她走進院子，樓上樓下都 找遍了，也空無一人。&ldo;也許我的毛毛到山上採楊梅去了，&rdo;她想，出了門就往山上去找。 她爬了一座山又一座山，身體疲倦極了，仍然沒有看到毛毛在哪裡。忽然她看到另一座山上 有一棵大樹，那棵大樹底下，坐著一個抱孩子的婦女。她用盡氣力爬到那棵樹下，走近一 看，正是她的妹妹賀怡。她問：&ldo;妹妹，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rdo;賀怡說：&ldo;山下都是白 軍，我們就跑到山上來了。&rdo;她又問：&ldo;我的毛毛呢，他到哪裡去了？&rdo;賀怡朝草堆裡一 指，說：&ldo;那不是麼，他在那裡睡著呢。&rdo;她往草堆裡一看，小毛毛果然穿著單薄的衣服睡 在亂草裡，小手凍得又紅又腫，什麼也沒有蓋。她剛想脫下衣服給他蓋上，小毛毛就醒了。 小毛毛叫了一聲媽媽，一下就撲到她的懷裡，還說：&ldo;媽媽，我可想你了，你和爸爸到哪裡 去了，我怎麼見不著你們了呢？&rdo;又說：&ldo;媽媽，你走了很遠的路，你餓了吧，我給你採楊 梅去。&rdo;說著，就從她的懷裡蹦出去，跑到山坡上去了。不一時，他就採了好多鮮紅鮮紅的 楊梅，用小帽子盛著，高高地舉起來說：&ldo;媽媽，吃吧，我知道你愛吃楊梅！&rdo;她揀了一個 放在嘴裡，覺得從來也沒吃過這樣好吃的楊梅。正在這時，忽然聽見賀怡喊：&ldo;姐姐，快 跑，敵人來了！&rdo;她往山下一望，果然，每個村莊都起了火，冒著一縷一縷的黑煙。說話 間，白軍已經撲上來了。她拉起毛毛就跑。爬了一個山又一個山，到處都是敵人，累得她實 在走不動了。白軍已經追了上來。一個白軍軍官獰笑著說：&ldo;你們跑不了啦！&rdo;她大聲說： &ldo;你們要剮要殺都行，只是不要傷害我的孩子。&rdo;那軍官冷笑了一聲，說：&ldo;這裡是匪區， 石頭要過刀，茅草要過火，人要換種！小孩也不能留。&rdo;說著，就舉起槍來，對準毛毛乓地 一聲開了一槍，小毛毛就倒在了她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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