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著掙開水噹噹的鉗制,反身脫下自己那件從不離身的黑斗篷,密密實實蓋上她。
翌日,林修竹一見到水噹噹手中捧著那件黑斗篷,心中便已有數。
他不吭聲,看著水噹噹神清氣爽的和郭桐共坐一張長凳,她開心的吃他碗裡的食物、喝他碗裡的湯,郭桐努力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她當成玩遊戲,非賴著他身邊不走,根本無視禮數合不合規矩。
林修竹發現一項更驚人的事實。
今早的郭桐,一塵不染,身上聞不到一絲酒味,雖然眉頭成虯的睨著水噹噹吃沒吃相地搜刮他碗裡的食物,卻破天荒的毫不動怒。
林修竹沒發覺自己眼中洋溢著深深的悵惘。
愛情是自私的,而且他好不容易才看上一個他中意的少女,要將之割捨,情何以堪?
他逐漸體會到昔年郭桐的那份痛苦之情,郭桐做得到的,他卻割捨不下。
郭桐對他大哥,那是怎樣一份割心撕扉的贈與,只因一個生死之交的要求。
他終於領悟自己昨夜對郭桐作了何等殘酷自私的要求,他的行為是將已墜入深淵中的好友再次推向地獄。
林修竹一時慚愧萬分,只差沒能立刻找塊豆腐磕頭謝罪了。
水噹噹的五指在林修竹臉上揮動。
“喂,你一早就死氣沉沉、陰陽怪氣的喔,怎麼,怕我到了你們峒莊,吃垮你啊。”她飯飽茶足,心滿意足的耍耍嘴皮,這可是最佳的飯後“運動”哩。
林修竹面色一整。“我豈是這般小器的人,”把臉偏向幫水噹噹善後的郭桐。“郭兄,我最後一次請你慎重考慮——”
對水噹噹毫不客氣的行為,郭桐擺脫不掉之餘,很“無奈”地接受了,對一個我行我素、將霸道視為自然的小女子,誰能奈她何?
孰不知他自以為的“無可奈何”是發自心底對她的認同,因為即使是“她”宓驚虹也從未享受過這種待遇,當局則迷啊!
林修竹決定暫時撇下兒女私情,眼下有更急迫的事得解決。
郭桐幽冷深沉的眼眸絲毫不變。“再過去,便是你驚虹峒莊的勢力範圍了,是嗎?”
“此去危機重重!”他的口氣轉為急迫。
“探雨兄是我的摯友,何來危險?”他的神情淡漠,眼神蕭瑟了下來。“何況我接了‘她’的銷魂冷金箋,豈能不來。”
“原來是你接到銷魂冷金箋才不惜從關外趕來。”他和倚楓一直猜不透的謎底終於揭曉。他顫聲道:“你不能去,郭兄!”
“林兄,別白費心機,我答應過的事絕對勢在必行。”
“你會後悔的。”林修竹嘶吼。
他終於明白,在銷魂冷金箋的背後有一個大陰謀正在醞釀,他不能眼睜睜讓自己的摯友去涉險。
“別把我想成不中用的老頭子,這些年我並沒把功夫給擱下。”他明白自己要去的是什麼地方。
即便是龍潭虎穴,又有何關係?他只想履行他最初的承諾。
“我們要去的地方很危險嗎?”水噹噹冰雪聰明,掐頭去尾,很快便明白了個梗概。
“是。”郭桐不諱言。
“好囉,”她拍手。“我最喜歡刺激的活動,也算我一份。”她還以為此遭要去的地方是野外狩獵、郊外活動呢!
郭桐眼中有讚賞的光芒。“我們不是去玩,別掉以輕心。”
“誰說我們要去玩來著?只要你敢去的地方,即便上刀山下油鍋我也要跟。”換言之是“粘”定他了。
“我相信你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自從遇上她後,他根本沒想過要撇下她單獨赴會,經過昨夜後,這念頭更強烈了。
林修竹見他們一搭一唱和,心知大勢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