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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林易渺離開峨眉山來到成都,他想去遠些的城市,但不得不盤算交通費,根據天下月亮都一樣的原理,成都和其它大城市應是大同小異,那就既來之則安之,不能回利音高考就在成都立足,不能按原計劃行事那就另謀出路。

從峨眉山上一路下來,他的心情漸漸變得平靜,大學也如大佛這般與他少了一種緣,看似到達了它的聖地甚至殿堂,自己卻留不下來。是誠心不夠,是信仰不堅,是雜念太多,是心胸太窄,他就這樣一次次改變了最初的設想。佛主供人觀賞,人們看到的只是雕像,悟到的才是精神,心中有佛滿目皆佛;而大學講究自學,學生到手的是文憑,到腦的才是實力,只要愛學處處皆大學。既然兩年前的高考已經荒掉,不吃回頭草也罷,順其自然朝前走,總比去強求的好。

他走出新南門車站,搭上擁擠的公交,看著窗外陌生的城市,打算開始全新的生活,不刻意追求什麼遙遠的目標,先看看什麼目標適合自己。他得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工作,不求最好,但求維生。

大學畢業生們在這個時節正從一座座高校湧入社會這所終身大學,招聘資訊滿天飛,應屆往屆畢業生、本地外地人,山洪般湧向各處人才市場。他怕再次像梁芝潔那樣被黑招聘所騙,就在正規的人才市場裡交著兩元的入場費尋找機會;他怕今天租了房明天就被離出租房很遠的單位招了去,就在人才市場周邊住著每天一二十元左右的多人短租房;他也怕錢盡糧絕那天,就吃簡單的乾糧避開那些高價盒飯,就有的放矢減少車費開支還有影印開支。面對每天四五十元的最低生活及應聘成本,他甚至還想去找成都的高中同學幫忙,但又覺無顏相見不如不見。

時間爭分奪秒,不知不覺就在東奔西走中過了近兩個月。他一次又一次從水洩不通的人才市場裡掙扎著擠了進去,又被擠了出來——他以為寫作和英語類是自己的強項,但招聘人員十分吝嗇地對他說著千篇一律的話:交簡歷、填表、等通知,甚至交費,然後就輪到下一位應聘者,不容他多說。就算有了讓他一展身手的機會,他也不是最閃亮的一位,那些涉及行業術語的英語會難倒他。他遍地播種投遞簡單的個人簡歷希望奇蹟發生,偶爾也參加筆試面試,但一切都石沉大海,似乎最不需要學歷和技術的工作也被別人捷足先登或者後來居上,別人走了他本來就很窄的路,讓他無路可走。這個時候大家都有著共鳴:好工作好機會怎麼就被別人遇上了,自己卻總在錯過?

身上所帶的錢曾經以為充足,卻在日復一日的精打細算中漸漸耗盡,只出不入的生活,迫使他放棄了旅館,成了一隻爬行在城市邊緣的蝸牛。公園或小區的長椅、車站候車室的排椅、立交橋下的綠草坪都曾是他的天然床鋪,睡得蚊叮蟲咬噩夢連天腰痠背痛也得把一個銅板扮成早中晚三塊用。睡覺像乞丐,吃飯像乞丐,求職還得打起精神像學生,說話更不能顯得寒磣和落魄,真是一種要命考驗。

應聘的希望與失望相交錯,他和梁芝潔曾共同經歷過,但那時的他沉浸在愛情的甜美里,只知她失業的焦慮,並不懂她的絕望,現在他懂了,原來她花半月找不到工作與自己花兩個月、半年甚至一年找不到工作沒有實質差別,因為別人根本就不需要他們的吹噓,不稀罕他們的能力,更不在乎他們的悲歡。他不知道自己該在這裡強撐到完全倒下去呢,還是打道回府回家看父母的臉色,或者向生活得並不寬裕的姐姐求助,或者回老家務農成為種菜專業戶。不知道,一切都不知道,似乎任何一種選擇都是一去不回頭的冒險。既然都是冒險不如就這樣一個人承受所有的一切,不讓家人再為自己所累。

這天晚上,他提著行李漂流到了火車站一帶,這裡有家網咖叫“在網咖”,和隔壁“愛網咖”的網咖在名字上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