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是一愣,大塊頭打量了她一會兒,粗聲說:“我叫王亮,他們是我哥們兒——馬星、楊延輝。”
周坤點點頭,看向小店,李安民等人正在安撫中年婦女,那女人坐在臺階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對鄉里鄰居哭訴,王亮不耐煩地低罵了句髒話,周坤問:“她是你媽?”
王亮沒好氣地說:“她是我媽,我不是她兒子。”
周坤勸道:“別這麼說,沒有媽不關心兒子的,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讓她生氣的事?好好賠個不是,等她氣消了再慢慢溝通。”
王亮點起煙狠狠抽了口:“溝通不了,她瞧不起我,也瞧不起我朋友,總說咱不幹正經事,丟她的臉,要不是為工作,我也不願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找罵,過來都過來了,照面了不能不打招呼。”他把手伸進口袋裡掏來掏錢,裡面裝著個紅包。
周坤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他半響,問:“你在討債公司工作,今天過來要賬的?”
王亮斜眼瞅她,臉色黑了下來:“怎麼?不行啊!”
紅手觀音06
周坤笑道:“沒什麼,就問問,我有個當律師的朋友也在做這行,鼎盛商業諮詢,聽過沒?”
王亮搖了搖頭,敵意頓時消減,馬星插嘴:“律師也做這個?”
周坤笑:“做,方法不一樣,其實沒差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王亮覺得周坤上道,有好感,周坤認為王亮有料,想打聽,安撫好王家老媽後,一行人到回民麵館吃中飯,李安民和高涵兩學生沒跟混社會的人打過交道,馬星脖子上有大片刺青,虎頭紋身,高涵和麗麗都有些害怕,她們插不上嘴,只能默默旁聽。
王亮說:“我高中畢業去當兵,農村兵,復員回來工作難找,本來想在家裡種地,為搞風景區,地被收了,在鎮上分了套房子,我爸在前面橋頭修腳踏車,我媽用補貼開小店,日子過得緊巴。退伍不久,我跟木廠小老闆幹了一架,是他先動的手,我們都受傷了,我傷得輕些,他家跟上頭交好,栽我偷盜,看守所關了一個月,局子裡再蹲一年半,成了汙點,更找不到工作,坐過牢的哪家肯要?”
“我在牢裡認識了一大哥,關係不錯,他期滿後花錢把我也撈了出去,我現在就在他手底下幹活,專門追債,我爸媽說討債是流氓乾的,以為這跟外面那些鬧事收保護費的性質一樣,為這沒少鬧過,我說啥他們也不信,就因為我坐過牢,老大也坐過牢。”
馬星說:“我們公司是註冊過的,只幫客戶要債催帳,油子哥交代過儘量採取合法手段,實在不行再動用……”
他沒說完就被楊延輝從桌子底下踢了一腳。
李安民聽到“油子哥”這稱呼不由發怔,高涵靠著她耳語:“土匪頭子都出來了。”
周坤錶情沒變,揚起眉毛:“油子哥是你們老闆?你媽說的毛禿就是他?”
王亮笑得爽朗:“那都是別人叫的,他本名張立。”
周坤又問:“那個木廠小老闆是白雲軒木藝廠的?”
王亮說:“是啊,你認識?”
周坤搖頭:“在他家店裡買過木雕。”
馬星說:“我聽大伯講過,那家老闆以前拖過死人,燒過屍體,又在燒屍體的地方開木廠,咱鎮上沒人去他家買東西,都嫌晦氣,也就騙騙你們這些外地來的。”
周坤笑笑,對此不予置評,換了個話題:“你們今天來要賬,欠債的是住那樓裡的人?”
王亮沒報名字,只說是個刺青師傅,好賭,欠了委託人的錢,年前上門催債,還了一小部分,簽下拖款欠條,這個月來三趟,沒找著人,鄰居說有些日子沒見他出來了,來找他的客人也說這段時間店沒開張,打手機關機,電話沒人接,估計是跑別處躲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