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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是任何一個女人夢寐以求的丈夫啊!”這些話一口氣從她嘴中衝了出來,幾乎完全沒有經過思考。等她說完了,看到他的眼睛忽然閃出了熾烈的光芒,他的面孔忽然變得無比的生動,她才驀然醒覺自己說得太直率了,就有些驚慌失措起來。

“你說得真好,”他緊緊的盯著她說:“是我一生聽過的最美妙的話,會讓我像一隻牛一樣,不斷去反芻的!”他說著,忽然間,一個情不自禁,衝口而出:“如果你是未嫁之身,你也會這麼說嗎?”夢寒嚇了一大跳,身子猛然往後一退,臉色發白了。

雨杭頓感失言,後悔得不得了,但,話已出口,再難追回,他的身子就也往後一退,兩人間立刻空出好大的距離。他狼狽的,急促的說了一句:“對不起,我……我不該這麼問,對不起!”說完,他轉過身子,倉卒的逃走了。夢寒仍然站在那兒,望著曾家大院裡的重重樓閣,陷入一種前所未有的大震撼裡。

這天晚上,雨杭在他的房中,吹著他的笛子。夢寒在她的房中,聽著那笛聲。靖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夜深了,笛聲忽然戛然而止。夢寒傾聽了好一會兒,不聞笛聲再起,她不禁幽幽一嘆,若有所失。她憑窗而立,只見窗外的樓臺亭閣,全在一片煙霧朦朧中。她腦中沒來由的浮起了兩句前人的詞:“念武陵人遠,

武陵人遠?誰在武陵?她根本“沒個人堪憶”啊!她茫然了。思想是好奇怪的東西,常常把記憶中的一些字字句句,運輸到你的面前來,不一定有什麼意義。“念武陵人遠,煙鎖重樓!”沒有意義。“唯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當然是更沒有意義了。

一星期以後,雨杭跟著那條泰豐號,到上海做生意去了。靖萱說,雨杭就是這樣跑來跑去的,有時,一去就是大半年。夢寒似乎鬆了口氣,解除了精神上某種危機似的,另一方面,卻不免感到惆悵起來。每次經過水榭,都會佇立半晌,默默的出著神。有時,那兩句詞又會沒來由的往腦子裡鑽:

“念武陵人遠,煙鎖重樓!”

這時,這“武陵人遠”似乎若有所指,只是自己不敢再往下去想。然後,那後面的句子也會浮出心田:“唯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第五章

當雨杭再回到曾家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年的春天了。夢寒已是大腹便便,肚子裡懷著曾家的第四代。奶奶不再罰夢寒跪祠堂了,全家除了靖南以外,都是喜孜孜的。靖南反正對夢寒從頭到尾就沒感情,對即將來臨的小生命也沒什麼感覺。可是,家裡其他的人都很興奮,在一片溫馨祥和的氣氛裡,等待著這個小生命的誕生。

雨杭再見到夢寒,眼神依然深邃,眼光依然明亮,眼底依然盛滿了情不自禁的關切。一句溫柔的:“你好嗎?”竟使夢寒心生酸楚。但是,除此以外,他什麼話都不再多說。以前那份虛無縹緲,若有若無的某種感情,在兩人的刻意隱藏下,似乎已風去無痕了。只是,每當夢寒聽到雨杭在吹笛子的時候,就會整個人都驚醒著,情不自禁的,全神貫注的去傾聽那悠揚的笛聲。吹的人“若有所訴”,聽的人“若有所悟”。在那重樓深院中,一切就是這樣了。

這年的春天,靖南忙得很,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出門。一到了吃過晚餐,他就坐立不安,找個理由,就溜出去了。然後,一定弄到深更半夜才回家。全家對他的行蹤都心裡有數,就瞞一個奶奶。隨著夢寒的身軀日益沉重,他也就越來越明目張膽,常常夜不歸營了。夢寒對他,早就寒透了心,已經完全放棄了。他不在家的日子她還好過一些,他在家的話,不是挑她這個不對,就是挑她那個不好,弄得她煩不勝煩。因而,她對他的行蹤,乾脆來個不聞不問。可是,靖萱卻憤憤不平,因為,幾乎全白沙鎮都知道,曾家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