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東邊有聲響傳來。
樹木叢中被人撥開,現出一個月白僧袍的年輕和尚。
這和尚看似少年模樣,眉目清秀,面板白皙。但眉宇之間卻不似以往那般平和。竟多了幾分冷色。他手持一盞青燈。火焰搖曳,甚顯佛氣。
不怒佛,相正!
“小僧追枯達師叔至此,終於趕上,使他沒能對那女施主下手,只順手拋在前方湖泊處。”
相正手持青燈,朝秦先羽說道:“小僧適才救起了那位女施主,將她安置在湖邊。又怕她被兇禽猛獸所傷,故而稍加布置。這麼一耽擱,又被師叔逃出十幾裡地,若非真君阻住了他,小僧便又要追丟了。”
秦先羽聽聞凝兒無事,鬆了口氣。
枯達轉頭過來,看著相正,咧嘴笑道:“師侄兒,你為了阻止本座施展血法,掠奪生靈性命來補益自身。不惜跟隨在我身後,追殺不斷。至今已有三年,你還不死心?”
對於此事,秦先羽倒是早有耳聞,不怒佛相正追殺枯達三年,未有間斷,他二者常是一前一後,一追一逃。
相正追殺枯達三年之久,眉目間已不似往昔那般平和,如今已添多了幾分堅毅冷色,他手託青燈,說道:“弟子若不追在後頭,時至今日,師叔不知已造了多少孽債,害了多少性命。並且,你得這無數生靈之生機,本領便會更高,若不趁早追在你身後阻止,再相見時,便連道家龍虎巔峰之輩也不會是你的對手。”
枯達哈哈笑道:“現在就是來一個龍虎巔峰,也同樣不是本座的對手。”
“因此才該由弟子出手。”相正念了聲阿彌陀佛,說道:“三年前師叔心起惡念,焚燒三鎮,此罪惡全在你我身上。當初弟子若是能狠心殺你,不至於害了三鎮百姓,亦不至於害得師叔墮入魔海而無法自拔。其實論來,當年惡事,那首惡便是你我,今日正好了結。”
相正低聲道:“三年來,弟子追殺您老人家多次,日夜跟隨不斷,但從來不曾侵近十里之內,此刻你我相距未滿十丈,當真是三年來離得最近的一次。這一回,師叔恐怕逃不掉了。”
聽到這裡,秦先羽笑道:“他確實逃不掉了。”
他們兩人,一僧一道,皆是年少俊傑,將枯達這位上一輩的傑出人物,困在了當中。
枯達乃是修得金身臂膀的人物,龍虎巔峰的真人都難以降得住他,實是當世之間最為厲害的人物之一。但可惜,他身旁的這兩位,同樣不是一般人物。
相正雖然修為不高,但畢竟是凝成法相,堪比龍虎真人,且他手中持著一展羅漢青燈,乃是佛寶之列。憑藉此佛寶,相正便與枯達糾纏了三年之久。
至於秦先羽,雖無龍虎巔峰的道行,但卻也是龍虎交匯之輩,兼掌心雷等玄妙道法神通,足能與龍虎巔峰爭鬥。加上他那數千鐵嘴神鷹,數萬蠱蟲,更是能夠圍殺龍虎巔峰。
當相正和秦先羽這兩位年輕俊彥聯手,就算是枯達這等半邊金身的魔僧,也露出極為凝重的神色。
“真君……”
相正轉頭看向秦先羽,說道:“斬妖除魔,乃修行之人的本分,但這一回,他是我靈空寺的上代僧人,乃是小僧師叔,此番請讓小僧親自出手。”
秦先羽微微一驚,猶疑不定。
相正雖然懷有羅漢坐化遺留的佛寶青燈,但本身修為畢竟遜色了些,這三年來追殺枯達也無見功,秦先羽並不覺得這位天生禪心的佛子能夠勝得過枯達這位魔僧。
但相正目光之中,有著許多堅定,許多懇求。
秦先羽點頭道:“好。”
那邊,枯達隱約鬆了口氣,他雖然入魔,心性邪惡,狂妄自大,卻並非懵懂野獸,他依然懷有智慧,且頭腦變得更為敏銳,更加邪異,兇狠,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