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並不覺得一個如此年幼的親王能帶來何種威懾。
此次天災之中連更為弱小的契丹大賀氏部落,都覺得大唐和善可欺,悍然發起叛亂,焉知突厥不會有此等想法。
此外,就算姑且不管突厥,作為天后之
子,李旭輪也合該多承擔起一點責任了。
正是出於這樣的想法,關於協助妹妹跑路這件事,武媚娘雖然沒讓李旭輪挨一頓打,讓他寫個檢討反思反思,卻讓他的課業被加重了不止一點。
桑寧努力剋制了一下臉上的笑意,答道:“我剛才到周王那裡去的時候正好聽到他在和伴讀說,早知道他就跟著太平一起跑算了,反正他也年紀小,上面還有兩個兄長。”
“而且……怎麼說都還有一個說法,叫做法不責眾嘛。”
武媚娘:“……他還覺得自己挺有理的?”
“那行,去跟他說——”
武媚娘抬手一指:“英國公的長孫李敬業在跟著阿菟前往遼東的時候,做的頭一件事是砍樹,還起碼砍了半年。他若想跟著阿姊學出點本事來,總不能連英國公的孫子都比不過。給他多加一門砍樹的課程,免得往後丟臉丟到外面去。”
也正好用這等方法打熬打熬小兒子的脾性,讓他千萬不要和他大哥一般,覺得上有天皇天后撐腰,什麼東西都是理所應當且唾手可得的。
在下達了這條對於李旭輪來說有若噩耗的指令後,武媚孃的目光又不免有些走神。
她對李旭輪的這通教訓,或許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放縱太平出門,也因為李敬業對於周道務和周季童的彈劾,讓臨川公主近來的面色並不太好看。
武媚娘在勸說她放寬心態的時候,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了一句話,說的是,她若是覺得培養兒子不成,便好好栽培女兒算了,說不定便如許敬宗一般,能將女兒送去阿菟面前做個伴。
只是她無法確認,這話到底只是在安慰臨川公主,還是也在她自己的心中產生了波瀾。
當她一面加重了兒子的課業時,她一面又在想,若是阿菟便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會不會她今日的煩惱會少掉很多,畢竟人人都知道安定公主在文治武功上的本事,是否足以做到安邦定國。
可是誰都知道,天皇天后的繼承人選擇,與宰相的繼承人選擇,簡直有著天壤之別!就算她真覺得安定比起弘兒更適合做這個太子,也是一句絕沒有條件說出口的話。
除非……除非方今天下大權已徹底不在天皇的手中,而在天后的掌控之下。
但這又如何有可能呢?
以至於當桑寧提醒她切莫憂思的時候,她回答的也只是:“你放心吧,我不是在擔心什麼,我只是在想,安定會用什麼樣的方式教育妹妹。”
武媚娘低笑了一聲:“她可別覺得自己可以輕易做到一些事情,就覺得自己的妹妹也能做到。”
不過,前有姚元崇在她手下從武轉文,已成俊才,又有李敬業洗去浮躁之氣,承載英國公的重任,在栽培人才這方面,她好像並不需要對女兒有太多的操心。
而太平有這樣一個姐姐在前領路,也並未在早前因得到了過分的寵愛而舉止跋扈,想來,當她眼見民間景象的時候,也該當有所收穫的。
武媚娘所猜測的一點不錯。
對於離開皇宮,自濮陽開始開鑿黃河故道的太平公主來說,阿姊每天給她佈置的任務,都好像是在讓她用一種嶄新的途徑,去認識這個世界。
雖然這些在組織流民以工代賑中的種種活動,都並沒有超過她的身體所能負載的極限,卻讓她在入睡之時,總覺得心中和腦海裡都負載了相當之多的東西。
又在第二日醒來的時候變成積蓄在心中的經驗。
她並不笨,還應該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