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昨日就說了,以這些僧侶的脾氣,這等冤枉氣他們是不樂意受的。現在只是一時之間沒回過神來罷了,之後對如何執行造橋一事,還是要想辦法找回主動權的。”
李素筠聽了這幾l句,先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那你覺得他們會想出什麼辦法?”
李清月攤了攤手,“很明顯啦,造橋誤工這種事情,要麼是因為天時影響,要麼是因為經費不足。”
前者不是那些和尚能改變的東西,後者卻是他們可以用來改變局勢的好理由。
才不過兩天的時間,圓度就已重新找上了李清月。
兩日未見,他面上的意氣風發可算暫時瞧不見了,反有幾l分鬱卒,想想也知道他這幾l日間和自己的同伴是如何相處的。
但他這表現倒是和他行將要說的話,很是風格吻合。
他是來訴苦的。
“你說……造橋經費不足了?”李清月問道,似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洛州州府給予的經費不足嗎?”
圓度苦笑,“公主,這份經費若是隻用來舉辦水陸法會可能都還有些不夠,是我等向洛陽大戶聯絡來了些支援,這才勉強能應付法器道場的開支。”
“化緣”取財,是舉辦法會的常態,圓度並不介意於將其告知小公主。反正重要的是後半句話。
“但若是要再用來修建石橋,那就不夠了。”
這也並不是一句假話。
他端詳了一番那位小公主嚴肅的面色,緊跟著便建議道:“不如還是先不修此橋了吧,今年洛水並未有漲水跡象,重搭鎖鏈的浮橋也能應付過去的。”
“這怎麼能行!”李清月不太情願地回道,“話都已在洛陽百姓面前說出去了。這時候反悔,丟的是你的面子還是我的面子?”
小孩子反正是要面子的。
圓度意識到此舉不通,便轉而試探地說道:“那要不然這樣吧,公主先用粗略一些的法子,自洛陽民間徵集大石,在場面上應付過去。待法事完畢,洛州州府用於此事的餘錢充裕,再辦這件事。”
“那也不行!”小公主字字堅決地駁斥了他這個意圖渾水摸魚的想法。
“你這個思考問題的方式不對。阿耶確實只給了這麼多經費,造橋所增加的支出是額外的,但我們想的不應當是將其取消,而是如何得到更多的錢。”
李清月站了起來,“何況,你我都知道,若真能在新橋建成之後舉辦水陸法會,勢必能令此法會的意義更重。怎能敗在這一步上!”
圓度問道:“那公主是已有了什麼額外生財的好方法?”
李清月理直氣壯:“沒有!但有人會有的。我這就入宮去找阿耶。”
小孩子辦事搞不定了就找家長,多麼簡單直白的真理。
可她說得輕巧,圓度卻差點沒因李清月那一句“入宮找陛下”嚇出個好歹來。
陛下能對安定公主委以重任,便絕不可能因為缺錢這樣的事情對她有所不滿。遭罪的只有可能是他。
但他這幾l日心神恍惚,精力不濟,李清月又是忽然之間往外衝去,根本沒給他阻攔的機會。
一不留神,那小公主就已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
而他又哪裡知道,李清月前去找李治,可不全然是因為出口的這個理由,而是為了符合劉仁軌教她的那句話。
老師說,讓她在思考問題解決麻煩的時候,千萬記得她是什麼身份的人。
是啊,她將那些僧侶坑騙入套之中,已表現得足夠出彩了,這個時候最好還是由別人來幫忙補上這最後一刀。
這把刀的刀柄,應當握在李治的手中!
按照李清月所希望的那樣,不過兩刻鐘的工夫,她就已出現在了李治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