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對於皇后呢?
“上一個太子險些變成世家的傀儡,而賢兒l與旭輪都在此前遠離政局,難保不會同樣落入陷阱之中,以至於聰明反被聰明誤,最終禍及父母的聲名。”
李治脫口而出:“他不會。”
武媚娘唇角流露出了幾分嘲諷:“好,就當他不會!但那是陛下要如何教導賢兒l的問題。我已將信任交付於弘兒l過一次,他讓我失望了,也讓陛下失望了。我想讓陛下能夠打破常規,讓安定躋身上位,陛下沒有同意。那麼我唯一能走的,就只有第三條路!”
這是一個再順理成章不過的推論。
求人不如求己,莫過於此。
在這擲地有聲的一段話將李治的聲音堵塞在喉嚨口的時候,武媚孃的聲音終於平復下來了幾分:“現在陛下應該有這個心情,聽我說說這個珠英學士的門道了。”
李治以手托住了自己又在隱隱作痛的額頭,緩緩吐出了幾個字:“你說吧。”
武媚娘說道:“我想讓她們修編一本書,名為三教珠英。何為三教,陛下應該很清楚。”
李治點頭。
李唐皇室本身的皇權可算一教,而後便是道教和佛教。
這就是三教。
在他著手肅清秩序的時候,一直奉行的是三教並行的法則。
“此前,陛下對佛教道教反複製衡,是為了一改魏晉南北朝數百年間宗教盛行,甚囂塵上的弊病,但道佛二教既是要被打壓在皇權之下的東西,又何嘗不是為我們所把控的工具。”
“三教珠英既會是一本特殊的起居注,一本記載當代種種變革的史書,也會是一本彙集天下精粹的文集。陛下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李治沉默地嘆了口氣。
或
() 許他並不曾看錯,當天後將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眼中的堅持裡,已更多了一記破釜沉舟,還有一抹越發強烈的希冀。
他開口答道:“當這本文集之中同時匯聚了道佛精要之言的時候,宗教也會自發地傳播這本書,保護這本書,也確保無人能動搖你的名望,隱藏你的功勞。”
他聽明白了。
他都聽明白了!
以安定在朝堂上力挺科舉糊名、駁斥世家之臣的表現,媚娘根本不必擔心後繼無人,也相信女兒l有這個本事將今日局面延續下去。
可惜李治絕不願意顛覆宗法制的根本,冒天下之大不韙,將女兒l推上皇位,所以,她只能換一種方式來做了。
哪怕這另外的一種手腕對於天皇和朝臣來說同樣不能接受,但總比真的要讓安定公主成為太子好接受得多。
這就是她提出那女官選拔最為本質的理由。
武媚娘語氣淡淡,順手抄起了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盤上,“所以,陛下給我的答案呢?”
她定定地望向了李治的臉。
在這張病態泛白的臉上,寫滿了五味雜陳。
只不過,她不會有任何一點心慈手軟。
今日安定生辰,又有太平這個年歲尚小的孩子身在席中,他們這些激烈的矛盾不會擺到檯面上來。
可這些已然浮出水面的爭端,和背後更為洶湧也更為血腥的權力之爭,已經讓她不可能再跟李治用過於和平的方式虛與委蛇。
好在,今日她已非弱者,她也從不喜歡以搖尾乞憐的方式攥取新的機會。
那就爭吧。
這種有理有據的爭權,李治又會如何回答呢?
他還放在棋盤之後的那隻手,在武媚娘所能看到的角度,正在以虛握的模樣,詮釋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可他沒能接下那棋盤落子,好像也已是一種不敢上臺撕破臉皮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