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清月的能力,和她備受陛下皇后寵愛的身份,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成長,而不是非要牽扯到這樣的冒險之中。
然而李清月擺出的卻是一番不容置疑,“我糊塗?我卻
不這麼覺得。”
“老師已用自己的親身實踐證明了,若無貴人相助,這府兵制執行之中的弊病還要被繼續遮掩下去,上達我阿耶阿孃耳中的,也僅僅是最後的戰績而已。”
“這百濟調兵,到底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的那一隻蟲蟻,還是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的那一步,權看今日這一出該當如何收尾!”
“若能自此有所改變,又讓其得到天子的重視,或許有重回昔日人人請戰的輝煌,否則,只會繼續衰敗下去。府兵之中貧者日貧,直到再無法分出參戰的男丁,富者愈富,不僅土地阡陌連綿,甚至不需向國庫繳納賦稅,成為盤踞一方的豪強。”
“這話說來或許有些危言聳聽,可老師當真想要看到這樣的一幕嗎?”
劉仁軌心頭一震。
當然不想。
他也很清楚,自己想要做出的改變,其實並不會因為他是安定公主的老師,就能得到多方助力。
反倒是當安定公主本人加入到這個行列之中的時候,才有可能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因為她能將此地發生的事情都如實地向陛下上奏,也能以公主親赴百濟之舉,讓眾多本想叛逃的府兵看到大唐的態度,更不用說是這些士卒的功勳發放問題了。
可想象聽起來很美好,事實卻還面對著一道攔阻。
因為,劉仁軌必須在“公主參戰危險”和“公主能改變局面”中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
“這……”
“這什麼這啊老師,您總不能讓我做個不能信守承諾的懦夫吧?”李清月一見劉仁軌已經有些猶豫或者說是意動了,毫不猶豫地拿出了撒潑打滾的狀態,“您要是再想讓我回去,那也不難,您現在就去把那趙文振給宰了,不然我怕他出去亂說什麼李二不是個東西。”
“你瞎說什麼呢!”劉仁軌都要被自己這學生給氣笑了。
“那您就說,同不同意我一併去吧?”
劉仁軌深吸了一口氣,“公主,戰場不是兒l戲的地方。”
他自己都得算是初臨戰場,根本不敢保證必定能讓公主安全回返。百濟並非國境,要等到後續的支援著實不易,這也同樣是個要命的難題。
他不相信李清月在沿途行來所見的種種沒有讓她知道,外頭的世界和她在洛陽在長安所見都大不相同,更何況是那更為殘酷的戰場。
她為什麼非要冒這個險呢?
“可我從沒有當這是玩笑的地方。”李清月以更為認真的語氣回道。
她一度說出的想要獻俘則天門,也不是個小孩子過家家式的豪言壯語。
“隨同老師一併前往百濟的決定,我早就已經做下了,今日所見府兵之禍事,也不過是再多添上一個理由罷了。”
劉仁軌定定地看向這張過分年少的臉,被這其中一瞬間攀升的進取之意阻斷了本還要開口的勸阻。
那句話在出口的時候甚至變成了這樣的一句,“我想聽聽你的其他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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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刺史對於劉仁軌這個各退一步的行動執行得很是痛快。
負責謄抄名錄的人手幾乎是在他答應了劉仁軌的一兩個時辰內就抵達了軍營,而後便在早已準備好的大塊木板上,將軍中剩餘士卒的名字和籍貫一個個地謄抄在了上面。
就算是這樣,李清月還是覺得太慢了,乾脆將澄心等人也給喊上幫忙了,就連她自己和劉仁軌也跟著一併接過了一部分的活兒l。
這樣賣力的結果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