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作為遼東子民中的一個代表,寫下了這個答案。
相比起在此問上落筆不絕的考生,祚榮給出的答案,就算加上了隨後的例證,也絕對算得上是短的。他寫字的速度也並不快。
但當此地的監考官朝著這個有胡人相貌的年輕人看去的時候,實不難發覺,他在落筆之時的從容不迫,很有一種在問答家常便飯的閒適。
同樣有著這樣表現的人,在學士院的考場中還有一位。
但她手中握著的,不是毛筆,而是一隻炭筆。
她的眼睛看著前頭的考題,炭筆則在備用的紙張上緩慢而穩健地書寫運算。
那是時務策選答的第二問,出自義陽公主李下玉之手。
這道結合了多地糧倉貯存損耗、水渠運載能力、船隻續航、路線選擇的算術實在很複雜,也必然不會在大多數參與考核之人的選擇範圍。
但王師若的情況不太一樣。
她的曾祖父完成了算經十書之中的《緝古算經》,開啟了三次方程的求解。所以她幼年之時以桃枝在地上寫畫的,便是《緝古算經》中的民工修築等腰梯形河堤的問題。
炭筆比之毛筆更為穩定紮實的手感,也讓她在一行行計算之時,覺得自己並非身在考場之上,而是在家中。
這道比起民生也更偏向於計算的問題,簡直像是為她量身定製的。她當然答得上來。
而有點意思的是,第三問和第二問其實很像,但第二問重在計算和效率,第三問則是在問方略
。
許穆言向安定公主自薦的時候,有提到過水路運輸的策略,尤其是關於腳錢的考慮,所以今日的這一問,不在運載,而在宏觀的水利局勢。
若是用現代的話翻譯過來就是,請分析當前江南水利問題,並提出相應的解決措施。
殷頤然在掃過了前後五問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個問題。
她雖在關中生活多時,但她畢竟是杭州錢塘人士,若說江南,北地出身的人自然不如她瞭解。
以考生的身份來到此地和外命婦身份前來的差別,在她提筆寫下“盜湖為田”弊病的那一刻,已完全被她拋在了腦後。
在這一個個字落於筆下的同時,她彷彿已然得到了天后的許可,能夠以臣子的身份去對著江南東道著手治理。
盜湖為田的問題因江南疏於治理的緣故相當常見,但轉湖為田後卻時常出現“鄉田歲無不旱,昔日膏腴,今為下地”的情形,只因沿海數州,江水之中常有鹹潮,一旦湖河有變,常有鹹潮倒灌。
如若百姓耕地真已到了拮据的地步,適當的廢湖勢在必行,但必須由朝廷敕令規劃,加之修築堤堰蓄淡御鹹……
對於如何有節制地臨湖開地,修築水利工程,在並無具體問題的情況下,殷夫人也無法答到格外細緻,但她越是往下寫,早年間在江南生活的過往,便越是清晰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秦淮之源的絳巖湖流域,饒州洪州江州的彭蠡流域,都是條件絕佳卻還疏於經營耕作之地……該當予以重視。
無獨有偶,在與她的女兒顏真定同一間考場裡,有人在答卷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與水爭地,至於澇時,則水無所歸。蓄水無術,至於旱時,則水無所得。”
宗燕客寫到這裡,攥緊了手中的筆。
她其實不太確定,自己到底應不應當選擇這道題來回答。
她畢竟是出生在蜀中而非江南,在前幾年和幾個兄長一樣被接到了關中教養,更是不曾前去江南。
但她見過父親任職之地的水利工程,曾經聽外祖母諸葛夫人說起揚州運河,並非對此一無所知。
當她的兄長正在參與今年的制舉,去爭奪那個周國公襲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