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侃在收到出征詔令之時的驚訝,遠遠比不上在獲知這條訊息之際的如遭雷擊。
皇太子李賢親自披掛出征是什麼概念!
既為太子,也就是半個君主,這就意味著,高侃他並不僅僅需要擔負起協助出戰的職責,還需要盡到護駕的義務。
若是太子與安定公主一般,曾經有過出徵的履歷,就算只是一兩場小規模的戰事也無妨,總能讓人知道他起碼有知兵的能力。
偏偏——他沒有啊!
一想到此前對於戰局分析之中的顧慮,非但不能因為前線有一位力挽狂瀾的將領將其平息,反而因為太子出征而越發變成了此戰的弊病所在,還大有可能要多戴上一層鐐銬以迎接考驗,高侃就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他努力剋制著自己想要當場拍案而起的衝動,但一旁的信使真不難聽出,高侃在發問之時的聲音,和剛才大有區別。“怎麼會是……太子親征呢?”
信使搖頭不答。他也答不太上來。
陛下有意讓高侃征討北方這件事,已在長安城中傳開,他當然能說。
太子出征這件事卻是在京中引發了一番爭議的,他便不能跟高侃說,天后反對這件事,是天皇非要送太子參與到這一戰中。
好在高侃也沒有難為他的意思,直接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去。
決定到底由誰出征的,終究還是下達軍令的天子本人,而不是一個報信的信使。
他跟旁人較勁也沒有什麼意義。
只是在人已經退下之後,高侃又忍不住握住那份軍令,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怎麼就選了我來護衛太子出征呢?總不能是因為我可靠有為吧?”
要說他也確實能算是個經歷良多的將領了,要不然也不會被英國公李勣在即將病故的時候提及,可若要讓他在此等艱難困厄的情況下帶著太子取勝……
這也太難為人了。
但陛下軍令已下,應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他統兵單于都護府之地,也沒有這個本事趕在太子抵達之前回京勸諫,唯獨能做的,就是儘快做好出徵的準備!
陛下下令讓僕固部從旁策應,又令東突厥出兵助力,那麼除卻隨同太子本人出征的將領之外,便還應當有足夠的唐軍兵馬相隨,否則便難保不會為這些外族所挾制——這是行軍之中的大忌。
他必須儘快自單于都護府和相鄰各州內徵調足夠的府兵,以備不測。
而在太子抵達此地之前,他也還需要將這份已經送到他面前的訊息,送去給東突厥首領和僕固部大將軍知曉。
也順便先行看清楚他們的態度,以防在北伐之時,因三方之間存在配合上的問題招來麻煩。
高侃當即疾書成文,讓人將這兩封信送了出去,而後便匆匆起身朝著軍營府庫而去。
無論李賢到底能不能像是安定公主一般,在首戰之中就展現出非同一般的天資,他都必須先為自己做些準備。
府
庫之中的陌刀與弓弩,明明都是有人定期檢查、更替的,但在這份剛剛抵達的軍令推動之下,高侃覺得自己只剩下了一個想法——
就算是新刀,它也得再劈一次柴,看看鋒利程度!
……
而在半日後,這條訊息也抵達了阿史德契骨的營帳。
手持這封書信而來的溫傅眼看著父親拆開了這封信後,神情變得稍有幾分不太好看,只是並未開口,就將這封信遞交到了一旁的元珍手中。
“看看這個。”
阿史德元珍粗粗掃過了這封信,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大唐這是什麼意思?”
契骨同樣擰緊了眉頭不曾散開。
他能被唐軍立為單于都護府的突厥首領,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