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易,有賈家的庇護,境況會好些。再說,林家幾代人丁不旺,霽玉初涉官場,獨自一人的話,著實有些艱難,有賈家幫扶,可能輕鬆一些。
賈敏聽了林海之言,微微一笑,眼波流轉,道:“沒想到我話已說盡,林大人竟然還不肯相信我之言,難道還覺得賈家是好的不成?竟然還要靠上去?”
林海拄著柺杖。慢慢地挪了回來,坐在石凳上,神情有些倦怠的道:“賈家好也罷,壞也罷,我絲毫不關心,我現在所關注的是我的身後事。若是我去了,我這一支人丁凋零,沒有旁個支派兄弟扶持,若是被人欺上來,你們怎麼辦?之所以安排你們和賈家來往,不過是借其勢震懾他人罷了。至於姑娘所言賈家種種,如今有了霽玉,沒個林家財產交付給賈家的道理。這樣一來,姑娘所言之事未必會再發生,難道姑娘就因為尚未發生之事而定了賈家的罪不成?……”
賈敏一時被問住了,半晌才苦笑道:“林大人所言有理,或許我迷障了,不應該拿未發生之事的眼光看待賈家。只是儘管如此,我也絲毫不認為將來賈家之行徑能有所改變。在我回揚州之前,我曾風聞如今皇帝大封后宮,跟著就是諸椒房貴戚之家興建省親別院了。賈家二房元春就在這次晉封名單中,只是如今賈家已經寅吃卯糧,拿什麼來蓋樓修宇?縱使拆借,哪家能拆借出這麼一大筆銀子?何況賈家也不可能為了蓋省親院子,而四處借貸,一則,這話傳揚開來,惹人笑話,笑賈家落魄,再則,有借有還,可是賈家蓋省親別院已經要借錢了,家中艱難到了這般境況,拿什麼還?縱使有錢,人家也不會借。這樣一來,林家這塊肥肉豈有不入賈家人眼裡的道理?這個時候賈家哪裡還會顧忌我這個賈家女兒的身份,沒準,這個身份反而更給賈家提供便利,到時一句我孝敬老太太的,從林家‘借’走的資財就不用還了,而且還可以以此為藉口,源源不斷的從林家弄錢出來。林家和賈家雖然是姻親,我想林大人也沒大方到讓林家做賈家錢袋子的地步吧?單單這般也就罷了,可是將來賈家是要去爵抄家流放的,……”
之前,原來的賈敏一直不曾生育,家中的幾房姬妾也無人懷孕,她曾經和林海商議過繼嗣子,林海不願意,除了和姑蘇林家宗族有怨,血緣有點遠這個原因之外,還不是不想將龐大的家產交付外人之手。不管怎麼說,姑蘇林家和林海都是一個“林”,但是林海都不願意。縱使賈家是林海的妻族,只怕林海也不願意把林家的錢“全都”拿給賈家花吧?何況,將來賈家出事,難道他不怕霽玉和賈家來往過密,被牽連進去?
果然,林海聽了賈敏後面的話,眼孔裡的瞳仁縮了縮,道:“什麼?將來賈家會被去爵抄家,因為什麼?”賈家都到了抄家流放的地步,不僅僅是官場上站錯了隊,而是觸怒了皇帝,以賈家現在有爵無實權的境況,淪落到那般地步,可見犯得過錯非彼尋常。作為林家繼承人霽玉若是被牽累進去,林家可就跟著倒黴了。
在講述黛玉悲慘命運的時候,賈敏並沒有講述賈家最後的命運,當時她覺得沒必要。如今看林海的反應,賈敏知道她錯了。對於林海來說,錢財乃是身外之物,家族才是最重要。而由此也可以看出,兒女中不管平日裡他是多麼嬌寵黛玉,但是實際上他最看重的還是霽玉這個男丁。賈敏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不過從以前流傳下來的故事中知道個只零片爪。罪責太多,我沒記全。不過逼死孤女,貪墨其家財是其中一項罪狀。”
林海張嘴欲言,不等他說話,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彷彿要把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一般。賈敏走上前去撫著林海的背部,幫他順氣。林海臉色灰敗,等他將掩著嘴的帕子鬆開,帕子上林海咳出的大塊大塊的黑色鮮血讓人觸目驚心。林海將帕子摺好,拭去嘴邊的血跡,攥在手心裡,慢聲道:“今日話就說到這裡吧,我累了,你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