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攔你,也不會幫你。”
一絲不易察覺的黯淡倏然而過,再看時,燭前那象牙般秀美的面容卻笑著湊上來:“我知道,這個不勞使郎費心。不過眼下有樣東西,卻需使郎幫我看看。”蘇儉行說著,攤開包著一撮灰燼的絲帕,灰片鬆軟,極其輕微的顫動便會將之震碎,化成齏粉,“麻煩使郎看看,這是什麼東西的灰燼?”
簡紹心下一嘆,也不再提剛才的話題,但靠近了去看那帕中之物,片刻,直身道:“這不過是我們平素裡用的紙罷了,不過從灰燼細碎程度看,倒是極上乘的紙——這個你不應該不知道。”
“也許是我想多了吧。”蘇儉行抿唇垂首,須臾便又抬頭,“對了,使郎這裡,還有磷粉麼?就是那種可以自燃的。”
“你要磷粉幹什麼?”簡紹從容的面容上忽起了一絲微瀾,“那種東西不好存,自上次用完,我已多時不用了。”
所謂磷粉,黑暗處可發出幽光,極易燃,又帶毒性,其類常見於鍊鐵之地或是墳塋,在墳地裡,人俗稱之為“鬼火”。簡紹嘗藉此物偽裝幽冥之司來審犯人,當時蘇儉行隨行,見之,記憶甚深。
只是要得此物,尤其是蘇儉行所說可以自燃的,其他途徑並不方便,最簡單便是從骨中提取,其中又是腐骨最佳。然此行犯著鬼神,又觸律法,一般人不願這般行事,但龍墀衛卻是從來不在此列的。
簡紹此時見蘇儉行並未露出些許失望的神情,隨口答了兩句便欲告退,便知她打什麼主意了,當下也不阻攔,但追出一句:“被人發現了,可別讓我保你們。”
蘇儉行本已走到門邊,聽此不由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眉眼一彎,道:“反正我倆還沒出師,真讓人抓了,丟的也是您簡使郎的人!”
——這狹促的丫頭!簡紹心裡笑罵一句,也便由著她去了。燭焰倏跳,一縷青煙盤繞而上,須臾消弭不見。笑意漸斂,簡紹看著那明滅不定的光影,終歸一聲輕嘆:她也只有在自己面前,偶爾還會如此孩子心性,可又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在人前變得那麼疏漠?或許,就是從成為龍墀衛的那一天起吧!她一向是,做的很好的。
他記得,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上元佳節,他帶她上街玩,給她面具玩,她是很喜歡的,卻不曾戴上。她的眼睛同所有的孩子一樣清澈,可她卻說:“世人誰不是帶著面具,又何必再以假面遮容?”那時他想,這是個清醒得讓人害怕的孩子。而今她,也終於戴上了她的面具。
簡紹熄滅燈火,在黑暗中緩緩揚起頭來:我一直也分不清,帶你進龍墀衛,究竟是救了你,還是害了你。
……
水滴更漏,一夜流轉無聲。
一抹晨曦悄然雜入渾然的夜色,暈開黎明將至前的硯水凍色,恰如那一道趁著夜色闌珊,敏捷地閃回房中的身影。
謝遙知快速掩了門,又從窗縫中望了望外面。晨色曖曖,顯然無人知道她這是剛剛從城南亂墳崗上溜達了一圈回來。謝遙知偷偷一抿嘴,帶著絲小得意地將一個不大的青瓷瓶藏進書架上的暗格中,便揉著眼轉向裡屋,打算趁天還沒亮透趕緊補點覺回來。
天光微薄,裡間還是漆黑的一片,但謝遙知踏進房中的那一刻,還是敏銳的感覺出屋裡的氣氛不對勁兒。暗叫一聲不好,剛想轉身溜出去,那面燭火已然大亮。謝遙知腳下一轉,仍舊沒事人一般邁進房中:“阿蘇,你不是去找簡使郎了嗎?怎麼有空來我屋裡了?”
燭光瀲灩,映著其人似笑非笑的面容,說不出的嫵媚。然而這在謝遙知看來,卻分明像是一隻成了精的狐狸,挖好了坑,笑眯眯地等著你往裡跳:“從簡使郎那回來了,想順路做客,誰想來的真是不巧。”
“呵呵,是啊是啊,你看我出去更衣一會兒,偏你就來了。”謝遙知乾笑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