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保重。”我微微一揖。躬身後退。既然沒有人來追究我的女性身份,我自然樂得以男性打扮行走。
“儺……”他潤雅的聲音帶著些許沙啞,性感得叫人想噴鼻血,意志力薄弱點的,只怕立刻倒戈,做他的褲下拜臣。若不在此時此地,我大抵也會撲上去。而此刻,我只覺頸背一涼。我的名字,被優羅難這樣叫,彷彿長輩慈愛包容的呼喚。可是,被他這樣一喚,卻彷彿,魔魅的咒言,讓人無法掙脫。
“儺……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咳咳……本王若束手等待,除開死亡,將一無所有。既然早晚都會被閻王召去,本王為什麼不做些滿足自己心願的事?本王不怕死。不過,只要本王活著一日,就會將想要的東西得到手。哪怕因此要負盡天下人,也在所不惜。即使要化身惡魔亦毫不猶豫……”他低迴的聲音幽眇淡然,夾雜著喘息。“優羅難留你下來,究竟是何用意,本王不得而知。然你既留了下來,本王就許你自由行走的權利。站在本王身後罷。看本王究竟想要什麼,又怎麼要。同本王一起,看命運將你我引往何處罷。”
他輕淺如煙的聲音,在我已退出重重霧靄般的帷幔後,仍陰魂不散地跟著傳來。“儺,你跑不掉。你救活本王時,便已經註定因救活戾鬼,而同我糾纏下去了。呵呵,呵呵……”
師傅!師傅!我在心裡呼喚優羅難的名字,希望他在不知名的遠方,能夠聽見我的無助。你留我下來,究竟為什麼?為什麼?!
我匆匆返回明寒雅筑。沒有答案麼?可是為什麼我的心,會這麼痛呢?
夏花初綻時,我終於對壽王不得了的身份地位有確切的認識。原來他可以那麼狂妄,是其來有自,決非虛象。我早前還以為他也就窩裡橫呢。
壽王身染“微恙”,臥病在床,多日未曾上朝,宮裡頭得知訊息,皇上、皇后,各皇子、公主,滿朝文武,文人富賈,紛紛遣人送來名貴藥材,高階補品。琳琅滿目到目不暇接。
外間每日有各部官員求見,拜帖一張張遞進來,又悉數被回絕。我坐在明寒雅筑裡,每每都能聽見他淡淡輕語:“不見。”
有時候他懶得出聲,大總管福榮捧著拜帖退出來,臉上為難的顏色,真是精彩。
我儘量避著壽王,實在避不開,也拼命扮鋸嘴葫蘆,免得說錯話。雖然我已經暴露過一些本性,但,亡羊補牢猶未晚也。他約略曉得,也不以為忤,甚至有時會故意把我叫過去,同他兩兩相對。他側臥在榻上擺棋譜,我看書唸經,兩人竟可以一言不發,這樣過掉大半日。
有時我不禁懷疑整座王府上下人等,除了福江、鬼一,大抵都怕他動輒取人性命的獨裁,人人自危,所以沒人敢親近他。
執在手中的佛經,半晌也未翻動一頁,我漫不經心地看著他棋盤上的一局珍籠,魂遊天外。
不知過了多久,他拂亂黃玉棋盤上的棋局,也攪亂我的神思。
“儺,同我下一局罷。”他出聲邀請。
連日來,他第一次邀人同他對弈。
我眨眨眼,我麼?“我只怕不是王爺對手。”
棋如人生,人生如棋。我自認是尋常女子,沒本事操縱,一切都交由天命。否則,我最愛的父親不會早逝,母親不會再嫁,我不會落入古代。一切……都不會是今時今日的景況。
“優羅難先生的女弟子,想必自有不凡之處。”他倚在鬆軟舒適的錦墊上,斜睨著我,唇角勾著似笑非笑的淺紋。“區區棋局,理應難不倒你。”
奸詐!我忍住瞪他的衝動,拿優羅難來壓我,算他狠!
“承蒙王爺青眼相看,儺卻之不恭。”我放下手中的《伽楞經》,將紅木太師椅拖近床榻。椅腳與上好大理石地板磨擦發出刺耳聲響,連我聽了都覺得撓心,他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