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早面上微微一熱,急忙拉起了被子要遮住自己,卻見他微微笑了下,伸手一下將她連人帶被從床上抱了起來。
顧早不知他的用意,還以為是又想胡鬧,正要叫放下讓穿了衣裳,他已是抱著自己入了那屏風牆後,這才瞧見裡面已經放了個注滿熱水的大木桶,正熱氣氤氳著。
楊昊將顧早放入了熱水中,一股暖意立時包裹了過來,全身的毛孔都似張了開來。顧早滿足地嘆了口氣,用手捧了把熱水潑到自己臉上,這才見他又不出去,只叉了手在胸前,立在那裡正歪著頭看著自己。昨夜雖是該做的都做過了,只現在這樣被他瞧著,仍有些窘迫,將自己微微下沉些都縮在了水裡,只露出個脖子,這才呶了嘴示意他出去。
楊昊卻是不大聽話,不但沒走,反順手從邊上的一個朱漆泥金雕破圖風架上扯了塊用香薰過的溼巾,到了那木桶前挽起袖子,作勢便要給她擦洗起來。顧早閃避了幾下,哪裡躲得過他那祿山之爪,又被鬧了一陣,等那澡洗完,地上已是水漬一片,連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汪溼了。
顧早被他**抱回了床上,拿了乾的大巾擦乾了頭髮和身子,穿妥了早放置在一邊的全套禮服,又幫著他也換了身乾的,兩人相對笑了下,這才自己坐到了梳妝鏡前。那楊昊這才開了門,叫早等在外面伺候的進來。
顧早抬眼望去,見進來的兩個丫鬟裡,那個大些的瞧著面目普通,另一個竟是從前見過的珍心,心中有些高興,叫了聲她名字。
珍心見顧早還記得自己,心中高興,原本還有些的一些拘謹立時便消了,和另一個名喚容彩的到了她跟前見了禮叫了“二夫人”,便上前給她梳妝起來。
珍心比起去歲瞧時雖大了些,那性子還是和從前差不多的。只不過礙於楊昊也在邊上,才不敢多說什麼。那手卻是十分巧,和容彩一道,沒一會便幫著梳出了個高高的鸞髻,正中簪了支銜珠滴的鳳釵,邊上摟了花鈿,再要插上珠翠,卻是被顧早攔住了,這才作罷,又薄薄施了一層粉黛,點上紅唇,俱都是上好的內造香粉顏料。都收拾妥當了,抬眼瞧了楊昊一眼,見他正瞧著自己目不轉睛地,便朝他微微一笑。
楊昊上前引了她,兩人正要出去了,突聽到身後傳出個吃驚聲,齊齊回頭望去,見容彩正呆呆立在那榻前,想是整理床鋪時見到了那點落紅。楊昊倒沒什麼,只瞧了一眼,便低頭望著顧早笑個不停,顧早卻是有些窘迫,暗怪自己粗心,竟是忘了處理昨夜沾落在榻衾之上的痕跡。正猶豫著,自己已是被楊昊拖了手,沒奈何只得跟著出去了,此時天方蒙亮,立馬便是五更了。
顧早被楊昊牽了手,一直往外院的大堂走去。遠遠便瞧見裡面燭火通明的,見他還沒松自己的手,自己便暗暗抽了出來。楊昊轉頭看了眼她,朝他微微點了下頭,這才一道進去了。
正堂裡楊太尉姜氏和眾多親戚已經按了位列就坐,只老夫人還未到。正中擺了個八仙桌,上面一架銅鏡臺,又設了果蔬香燭。知要等府中老夫人來了,朝此行拜堂禮,意味著告祭了天地和祖宗,再拜過尊長,這才算是真正入了楊家的門。
顧早跟了楊昊,先是去向楊太尉和姜氏見禮。那楊太尉四旬年紀,面上幾綹髭鬚,身材微微發福,瞧著倒不像是個難處的樣子,姜氏今日也是一身正服,見顧早朝自己行禮,趕忙笑吟吟上前攙扶住了,又和楊昊打趣了兩句,再引了一一見過那些太尉府的親眷們。雖是個個眼裡都存了絲異色,只是面上倒都是喜慶一片,幾個姑媽姨子的都來道賀,場面倒也是沒有冷下來。
姜氏眼睛朝著外面有些泛了魚肚白的天際瞧了下,自言自語道:“這時辰都快過了,娘怎的還沒來?這若是誤了吉時,那可是不利了……”說著便朝站在外面的碧兒叫道:“快去問問蕙心,請老夫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