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呼一聲:“離光來了!”立時拄著柺杖便要向著殿外竄出去,被碧瑤一把拉住,只等她磨磨蹭蹭換了一回衣裙,將頭上珠翠重換了一番。我在旁急得上竄下跳,她收拾好了側頭將我瞧上一回,半真半假道:“姐姐,你這般模樣,一分胭脂不肯塗抹,也不知道我哥哥怎麼就瞧上了你?”
我作勢要抓亂她的頭髮,她這才作罷,嘻嘻哈哈拖著我出門去見離光。
東海龍王子女妃子眾多,這水晶宮佔地面積頗廣,碧瑤的寢殿距岳珂的寢殿相距不遠。自我回來便住在岳珂側殿,碧瑤為此事鬧了他數次,總指望著我搬過去與她同住,可惜岳珂總不肯鬆手,每日裡定然要盯著我換藥。
我身上屍魔餘毒未清,前些日子昏昏沉沉由得碧瑤聒噪,這兩日稍稍剛健,便拄著柺杖四下活動,今日正抬腳到了碧瑤寢殿。
我二人過去之時,離光與岳珂正坐在他殿內珊瑚樹下,也不知談著什麼,岳珂笑意滿面,極是熱情,不復之前那副板正的模樣。
見到我與碧瑤聯袂而來,岳珂喜笑顏開,上前來緊拖著我的手,連連感嘆:“青兒,你我在夢中一別,怎麼今日相見,你卻是這般狼狽模樣?”
哐啷啷——
腦中一個大閃雷,將我釘在了原地,剛剛冒頭的那點小喜悅立時被擊潰。
這廝今日這般熱情,卻原來是——健忘了。
他早不健忘晚不健忘,唯獨這時候健忘,若非我熟知他的秉性,知他斷會不然有心裝作健忘,早不知要懊惱成什麼樣子。虧得我不曾聽從碧瑤之言,與之互表情誼,否則我便是四海八荒的笑談。
那起仰慕岳珂卻又不知他有這個毛病的仙子們定然會加意嘲笑:“瞧,那隻鸞鳥自不量力,自以為獨霸三太子,結果三太子卻連她是誰都記不得了……”
我扯了扯嘴角,牽出一抹笑意來,從他手中掙脫開來,對著離光笑道:“你怎麼有空來了?”
離光自我與碧瑤來了之後,他便靜靜立在一旁,只睥光沉靜柔和,似明瞭箇中情由,可喜他不是饒舌之輩,只上前兩步將我細細打量,又蹲下身來將我的腳細細瞧了一回,方放下心來,道:“總算有驚無險!”
岳珂在一旁瞧著他蹲下身來,這些日子他亦習慣了在我面前蹲下身來瞧我腳上傷處,這時候習慣性的蹲了下來,將手伸了過來,卻又緊皺著眉頭縮了回去,茫然無措的瞧著自己的雙手,輕聲道:“什麼?”
碧瑤瞧著他這般模樣,臉色發白,連連朝著身邊魚娘使眼色。那魚娘頗為玲瓏,立時返身出去,不過多時,便將東海龍王與王妃請了來。
王妃面色蒼白,上前將他拉了起來,柔聲道:“我的兒,你這是怎麼了?”
東海龍王的神色也極是不好看。
岳珂茫然的將她瞧上一回,迷迷瞪瞪問道:“你是誰?”
一句話引得東海王王妃哭聲大作:“我的兒,你又不認得母妃了?”
岳珂抬眸將身周之人一一瞧遍,忽爾向著我走來。我早被他這番景況嚇著,也不知他要做什麼。卻見他目中喜色漸濃,上前來便揪著我的衣襟道:“姐姐,你怎麼穿了身花裡胡哨的白袍子?”
我啞口無言,呆呆瞧著他。
他抬頭將四周打量一番,便拖著我要向外走。“姐姐,這地方陰沉沉的,一點也不亮堂,我們走吧?“
我汗如漿出,也不知他是怎麼了,僵硬著手腳由得他往外拖了兩步,忽然間福至心靈,想起我魂魄被打散的那兩百年裡,恍惚瞧見過孃親身邊跟著的那個孩子,若我所料不差,他定然是將我當作了孃親。
我立定在原地,他轉頭茫然不解:“姐姐,怎麼不走了?”
我只覺手心汗溼,強扯出一抹笑意來,柔聲道:“乖,姐姐在這裡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