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很難有車路過,她就一個人一直往前走,沐家老宅的燈火,逐漸在身後變得隱約朦朧。
不是她怕了他們,只是她累了。
如果他們做的一切不過就是想看到她離開,那麼她走便是。
回國時心中僅存的那一些對“親情”的懷想,此刻卻是終於消失殆盡了。
向添要照顧家裡癱瘓的弟弟,向來不住沐家,不然此時,他還能載自己一程。
出了沐家老宅往外面去的那段路,雨夜不好走,雨水已經將白球鞋都打溼,牛仔褲溼漉漉地緊緊貼著她纖瘦的小腿肚,寒氣一陣比一陣勝,彼時是舊曆新年前冷空氣最強的幾天。
舊曆新年將至,很多在外的人都在這樣的日子往家鄉趕,只有她拖著一隻行李箱,從從小熟悉的沐家老宅一步一泥濘地走出來。
…
父母還在世時,情天與父母日常裡不住沐家老宅,在外有自己的一幢房子,只是週末節日會回沐家小住。
晚上十點半,她終於從計程車下來,站在與C大相距不算太遠的一座小區大門前。
門口有“滿庭芳”三個漂亮的藝術字,她還記得,那時她尚小,父母在世,爺爺曾笑言,她的父親選住的地方,比他這個老校長還要文氣。
身上已經是溼寒一片,用著最後的力氣拖著行李往裡走,沒發覺路過身邊的保安看到個小姑娘雨夜臉色蒼白地行走時的驚訝。
更不曾注意,身後一直遠遠跟著一輛車。
鑰匙開啟久違的房門,裡面空空蕩蕩連自己的呼吸都可聞,安靜得鼻子猛然一陣酸,她抬手揉一揉,就好了。
兩年了,這裡不曾有人住過,她也無心去整理,行李箱原地擱在一樓,畫具箱擱在落了灰的桌子上,她上樓進了房間,開燈脫掉身上的溼衣掀開床上的被子就鑽進去。
排山倒海的眩暈,頭重腳輕的冷熱交替,這一刻,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
凌晨,夜雨仍下個不停。
滿庭芳小區的大門外,駛來一輛黑色的轎車。
門衛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眯著眼睛看到外面的車子標誌卻立刻醒了神,升起了起落杆。
低調華貴的車子緩緩開進去,消失在小區的夜色裡。
……
迷迷糊糊中,總感覺聽到門鈴的聲音。
情天擁著被子蹙眉,她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但是醒不過來。
身上太難受,一會冷一會熱,嗓子也疼得不行,腦袋又沉又暈,似乎只能緊緊貼著枕頭才微微好過。
她做了夢,夢裡沒有人,只有這一路走來的夜雨,一會又變成一場大火,如此交替。
第48章 開鎖,什麼都沒穿
門鈴聲不止,許途擔憂地窺看面前一身黑色呢子大衣,身形頎長的那人,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樓上是亮著燈的,但是已經過了五分鐘,依然沒有人來開門。
藺君尚曾試圖撥打過那個號碼,卻是已關機的狀態。
側顏再俊美,冷峻的神色也彷彿比身後的夜雨還要令人感覺發寒。
許途斟酌開口:“先生——”
“找開鎖的來。”
聲音沉而冷,來自面前那尊貴的男人。
許途望去,即使是公司裡發生了很大的紕漏也總是神色淡淡沉著處理的老闆,此刻眉間緊蹙,跟在他身邊這麼久,許途已經感覺到,老闆的耐心已經到了盡頭。
立馬應了,轉身掏手機打電話聯絡人來。
藺君尚對著那扇緊閉的門,暗暗深呼吸,從大衣口袋掏出煙盒,取了一根含在唇上,攏手點菸。
火星明明滅滅,尼古丁入肺,彷彿才稍稍壓下胸中湧起的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