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盛白米飯,說著在家的日常瑣碎,藺君尚卻願意聽,只要,她不知外面的風雨。
一頓飯很尋常,她給他盛飯,他給她夾菜盛湯,似乎沒有什麼不一樣。
可是,她怎麼可能不知外面的風雨。
…
即便藺君尚可以讓人清空全城的報紙,可以阻止網上新聞的蔓延,可事情已經發生,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在控制縮小事件的傳播蔓延時,卻忘了,她即便不出門不看報不上網,她還有一隻手機,總會有人知悉這事情,告訴與她。
開啟飛航模式之後的手機,數條資訊與未接來電,比如沐少堂,比如喻雁,他們都太震驚了,給她打,是求證,是關心。
喻雁向來能把任何事的細節描繪仿若再現,從她口中聽今日的新聞,不亞於情天親自看一遍。
朋友在罵爆料的人,連帶著事件中提及的顧西遲一起罵,說不知道是誰那麼惡毒將這些全都擺到大眾面前,揭人的傷處。
沐少堂知曉此事,向來與情天感情好的他自然意外又震驚,然而當事人的她在電話中卻格外冷靜,他知曉,意味著現如今全沐家都已知曉。
接電話時的情天很平靜,掛了電話之後握著手機坐在床沿,才發現自己肩膀竟然是那麼無力。
新聞中誇大的遣詞用句,像是巴不得將她描述成一個病情嚴重到命不久的病人,原來人的言語,比任何的利器都更傷人。
她的右耳聽力受損,聽力不能如常人,前不久還有下降的趨勢,她自己也會擔心也會怕。
怕聽不見,怕有一日不能再感受從小到大已習慣的有聲世界,那樣的慌,沒人是她,沒人能懂。
接到電話之後的她臉色是蒼白的,反鎖了門,獨自抱膝坐在臥房床裡良久,她需要一個人靜靜,好好抱一抱自己,告訴自己,發生了,是事實,就要去面對。
別人想讓她垮了,她卻偏偏不能如他們的意。
…
午飯之後,藺君尚在草坪上獨自抽菸。
平日只要情天在跟前,他幾乎是從不碰煙,即便是在煙癮犯了,也是距離她很遠的地方才抽一根。
今日他的煙癮,明顯很重。
兩人去了一趟花園,她要剪花枝插花,他就在旁靜靜陪她,此刻她坐在偏廳裡修剪著花枝,抬頭幾次,門外草坪,那人側影修長,黑西褲黑襯衣,背景顯得肅冷清傲,手裡夾著煙,隨著偶來的一陣微風白霧彌散如拉長的薄絲帶。
他手裡的煙一直就沒有斷過,也不知是在與誰通話,眉頭一直緊蹙,面色沉冷,她看著也不禁跟著蹙起眉,手裡剪著花枝,差點就傷到了自己的手。
把花插好時,那人剛好進來。
“我剛剛,差點傷到了手。”她對他說。
藺君尚一聽,沉了臉過來,拉著她的雙手看,“怎麼那麼不小心。”
檢查,並沒有傷到,心中才放下,抬眸,卻觸及她微微帶笑的目光。
“想看你緊張我的樣子。”
今天這氛圍實在不太好,她不喜歡。
藺君尚嘆息,也不顧她還沒洗手,低頭在她手指上親了一下,“何止緊張。”
不讓她再碰花瓶,他牽著她去洗手,水池前,伸出去的是情天的手,卻是他在洗,情天轉頭看他,對上他的目光,墨色如夜清寒,觸及她的視線,才會微微有了溫色。
在她唇上親了一下,他說:“我們去午睡。”
聞著他身上的菸草氣息,那人剛給她擦乾雙手時,她突然握住了他手腕:“其實,你不用瞞我,我都知道了。”
他所有的壞情緒雖然在她跟前極力隱藏,她卻怎會看不出,這樣的氣氛在他與她之間,無聲折磨著兩個人,她寧願攤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