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渴」,她神思未定,略有驚慌地搖了搖頭。
虞從舟淺淺一笑,還是遞了個羊皮水囊給她。
「嘴唇都裂了,卻說不渴?」
她舔了舔唇,果然粗糙起皮、有一絲血腥味。她臉微紅、接過從舟的水囊喝了幾口,催馬行快幾步,靠近從舟。
虞從舟並不言語,目光平直,望著看不到盡頭的□、不知所想。他時不時也會略側頭,瞥她一眼,看著她小臉紅撲撲的,汗水潤濕了髮絲,偶爾也會翹唇一笑。
又行過幾十里,不知是什麼時辰,太陽恰巧掃過一線天的崖隙,照亮狹榮道里的綠樹青石,百年死谷豁然有了生機,將士們似乎也受這盎意鼓舞,行得更快了些。
楚姜窈打量著這谷底的各色樹木,其實,它們與崖頂的那些樹又有何不同呢,只不過命運捉弄,當它們還只是一顆樹籽的時候,就被吹落懸崖,從此,再難得陽光雨露眷顧,只合與陰霾泥流為伍。想來,能存活下來的本就是少數。
此時陽光正好,處處綠葉翻搖、悉悉索索。姜窈心想,谷底草木,每天十二個時辰裡,只等此時的一刻溫暖,即使知道陽光如白駒過隙,轉瞬便逝,亦日復一日、等盡一生。
她心思飄忽,卻忽然看見、一棵小樹的枝椏上垂掛著一條綠色絲帶。
這一見驚魂,她心跳猛然加劇,雙手不由自主地拉緊韁繩。外人看來,那不過是一條隨風而來、飄落於崖底的繡帶,但她做暗人這麼多年,豈會不識,這綠色絲帶分明是秦國暗人間慣用的標記,示意敵我之間、惡戰在即,而秦國暗人若順此標記躲避、則可全身而退。
難道虞從舟突行狹榮道的訊息還是傳到了秦國?難道就在此處、已有秦軍埋伏?究竟是什麼原因?
小盾牌被困在她帳內數日,絕不可能傳出訊息,她今早才放開他,時間上來看絕對來不及,唯一可能的… 難道……她腦中茫茫、耳邊嗡嗡、抬頭盯著虞從舟,又掃過他身邊一眾近臣,她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便是…
…虞從舟身旁還有另一個秦國暗人?!
她腦中混亂,想不清楚到底會是誰。潛意識中,她迅速仰頭觀望,崖頂似乎並無動靜。但伏兵若藏身崖頂草木之中,又豈是谷底之人能辨得清的。
她的馬被她先前一勒、已然停在原地,眼見虞從舟已越走越遠,她脫口而出、疾聲喊道,
「哥哥!好像… 好像… 」
話到嘴邊,才知無話可說。此時此處、沒有任何徵兆,她憑什麼說會有伏兵?難道,她能說她識得秦人暗號?
從舟回頭,見她臉色煞白,十指緊扣馬韁,喊了半句又沒了下文,不禁眉頭微皺。其餘眾將也吆住馬,轉身看著她,不知有何變故。
楚姜窈片刻無語,但心中的憂慮緊張,猶如饕餮掠食、在她胸口嗜咬衝撞。避無可避、她失控喊出一聲,
「別往前走!」
☆、一箭拆心 (入v三更)
虞從舟劍眉微鈍,星目漸黯。眾人亦是疑惑地看著她,不知她為何如此驚慌。杜賓問道,「出什麼事了?」
「我… 我… 」楚姜窈不知該如何作答,只是持韁不前。她的滿臉緊張,盡數落入眾人眼底。
稍一僵持,太陽已然劃過崖脊,消匿了蹤跡,谷底頓時陰暗晦澀、復又失去光亮。
就在此刻,未有風聲、已聞鶴唳,成群的鳥雀從崖頂樹梢竄飛而起。眾人抬眼望去,山崖兩弦倏地顯出數千人影,居高臨下,青衣褐裝、手皆持弓,顯然已埋伏於山頂多時。
眾將士臉色驟然肅穆,未及託盾相掩,箭雨已潑瀝而下,慘叫聲、呼喝聲、馬嘶聲頓時在谷中迴蕩蔓延。
箭風颼颼無止,虞從舟拔劍迅速舞開,左擋右補,卸開矢流,箭簇在